吴玄之几乎可以预见,如果繁衍法能成,将官道便等同于在原本的长生法上做了一个非常大的补充。
这种补充,甚至可能是颠覆性的。
在此之前,无论是追求肉身不坏还是神魂永驻,修行者的长生都只是个体长生。
但如果从广义的角度来看,把一个种群比作一个人,那一代代的基因的传承与延续,就如同生命在抵御时光的侵袭。种群为了适应环境的进化,就代表着修行者实力的提升。
种群的延续,就是一个庞大生命体的另一种形式的长生。
如今,龙象安保公司的生命科学实验室就正在做这个方面的尝试。
在他们的设想中,如果这种法门真的能成,那一个修士就等同于是无数生命的聚合体,每一个器官繁衍出来的种群中的个体就相当于一个细胞。
而这些“细胞”天然就具有繁衍的能力,可以无限制的“分裂”下去。
只有这个种群没有消亡,那么其本尊就能一直存在。
这种方式的长生,比起道门的炁化或者佛门的轮回要更加真实一点,是真正的长生驻世法门。
在这之前,将官道的历代修行者中,活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五百多岁。
血肉古经是长生之法,却不是永生之法。
而繁衍法的出现,就将这个长生的年限一下子拓宽了无数倍。
纵观整个地球的生命,一个种群从出现到消亡,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那可是以万年来计算的。
如果繁衍法最终能被完善,血肉古经这部法门的位阶会直线上升,再也不是什么旁门外道,而是直达彼岸的真法,正一、全真、禅宗那些修行法统统都得靠边站。
一个人活生生的驻世万年、十万年乃至百万年,那可是道祖佛祖也达不到的成就。
当然,想要真正达到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别的不说,目前就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那就是身妖孕胎成功率的问题。
现如今,孕胎的成功率低到发指。
身妖所谓的“胚胎”,也并非真是真正两性结合的产物,而更加类似于孢子,是直接从本体上分裂出来的一个具备活性的新的个体。新的孢子会以寄生的模式留在其他生命体的体内,汲取它们的血气来滋养壮大。
实验室的人研究这个命题已经有半年了,但他们成功孕胎的身妖只有五个,中途还有一个因为出了意外,导致胚胎直接死去。
胚胎孕育艰难,且非常容易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实验数据很少的原因。
脊剑妖纠缠在那黑熊的体内,一根根足肢深入其血肉,正一点点的汲取着对方的血气和营养,并同步的释放出一丝丝类似于麻醉剂一般的物质,让黑熊失去对痛苦的感知。
实际上,这种物质并非是单纯的麻醉药,其学名叫仿生长激素,能够潜移默化的改造宿主的身体。
这是所有身妖都具备的能力,一个人所拥有的身妖越多,分泌出来的仿生长激素无论是质还是量上都会提升许多,对于宿主的身体素质会有很大提升。
就像吴玄之现在,借助仿生长激素,身体强度虽然远远比不上甲十八,但已经比很多练家子都强壮了,基本上属于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极限水准。
如今脊剑妖钻入到黑熊身体中,脊剑妖本能的开始改造黑熊。
吴玄之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自己的脊剑妖要把这黑熊给改造成妖怪不成?
他刚刚生出这个想法,但脑子里却又忽然崩出了一个念头。
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身妖能够反哺到宿主的身上,他们以及他们后代所寄生的种族也能越来越强壮,也能够更加便利的从自然界获取足够的能量,就能更加方便的供养身妖后代。
利用这种方式,说不定还能够借此控制一大批的妖物。
就算最后不能达到妖物的层次,也会比普通野兽强悍许多。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目前繁衍法也仅仅是雏形而已,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太早了。
他的念头转动,正要将脊剑妖收回。
但忽然之间,那头黑熊却站了起来,仰起头,看向了天空。
不仅仅是它,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黄龙溪附近的蛇虫鼠蚁,豺狼虎豹……所有的动物都在这一刻抬起了头,朝着天空看去。
吴玄之也心中有感,忍不住的看向天空。
漆黑的夜空之中,一点蒙蒙的光亮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点在不住扩大,身后跟着一个蓬松的且庞大的尾巴。
没过多久,天空仿佛要被那璀璨的光点给分割成两截。
看上去非常壮观。
“呜呜。”
一时之间,黄龙溪的所有野兽都跟着吼叫了起来,情绪波动非常巨大,比发情期的状态还要亢奋。
在那光亮出现的一瞬间,便有浓烈的不详和灾厄的氛围笼罩在吴玄之的心头,让他升起了心惊肉跳之感。
“这是……”
“扫帚星。”一道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吴玄之的身侧,其穿着一身长褂,面容普通,普通到你可能永远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来人,正是白信。
“古书上记载,扫帚星每甲子年现世一次,每一次的出现,都会为世间带来战争、饥荒、洪水、瘟疫。不过,我上一次看到它是在道光十五年,距今是76年,上上次是乾隆二十四年,古书上写的是错的。扫帚星现世的时间非是甲子,而是七十六年。”白信缓缓开口道。
“每逢扫帚星现世,天地间的野兽若是有机缘,便能借此开启智慧,踏入修行之路。所以,很多人把扫帚星坠落大地的物质唤作帝流浆。”
白信凝望着天空,这已经是他第五次看到扫帚星了。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万历三十五年,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一头在野外抢食的小狐狸。
正是借着那一次帝流浆的启慧,他才成功踏入修行之路。
算算时间,距今已然过去三百多年。
时间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