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言语,饶是侯夫人这么宠溺祁兴和的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还是明程候打破了沉默:“那我明日进宫。”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要不然再等等?”侯夫人没忍住插了一句。
侯爷同夫人好像换了身份一般,这次却是侯爷向着儿子,帮他说话:“这有什么好等的?提亲这种事情就得赶早不赶晚。”
侯夫人撇撇嘴,又说道:“可总还是要再确定一下心意的吧。”
“这还有什么需要确定的呢?你没听他的话吗,他不是都已经确定好了吗?”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这宝贝儿子也不小了,该考虑的问题他都已经考虑到了,甚至比我们想的还要周全,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侯爷说着重新夹起了菜,好似已经接受了六公主即将成为自己儿媳这件事,语气也变得调侃了起来。
“不过话说起来,你小子眼光不错。
六公主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不爱言谈,不过模子还真是出众。
这一点很不错,和你爹一模一样。”
“那当然了,虎父哪能有犬子?您看我大哥和二哥,他们俩的眼光可比我好太多了。”
祁兴和接过话茬,起身给众人一一敬酒。
见母亲还有些犹豫,他给母亲夹了菜,握住侯夫人的手郑重地说道:“娘,您就放心吧,儿子真的是做好了周全的打算,也是真心想娶她回来。
您难道想儿子不明不白地娶了一个不心怡的姑娘,然后夫妻还不和睦吧?”
“唉,你自小就有主意,娘也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左右你。
既然你已经打好了主意,那我这个做娘的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
大嫂见侯夫人眼眶有些湿润,也握住二嫂的手,打岔道:“妹妹可能不知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清远才这么高呢。”
大嫂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点高,也不知怎么混到接亲的队伍里面去了。
他就站在我娘家的门口,手叉腰说,今天我大哥成亲,我看谁敢拦?
结果还真就没人拦了,他大哥就顺顺利利地把我给接回了候府。
进了候府,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堵到了他大哥房前,开口就要了二百两银子。
他大哥身上的银子在我娘家就散完了,那会儿身上哪还有银子,就说进了屋再给他。
结果他还真的等他大哥拿了二百两银子才背过手走了。”
满座哄堂大笑,唯有祁兴和一边连连喊着:“年少不懂事,年少不懂事”,一边低头寻桌下的地缝。
侯夫人笑着擦干了眼泪,“那我明日就让人去你那儿,看看有哪里需要修缮的。”
“不急吧。”
“这怎么不着急?这一修缮至少就要月余功夫,还不得赶紧看看。”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明日见过陛下再说吧。”
“这还要等等做甚,就算陛下不允这门亲事,那你也总得要成家的吧。
况且你那院子都多久没有修缮过了?趁着这个机会修缮一下也是好的。”
祁兴和目光转向大嫂,平日里虽然两个嫂嫂都深得母亲喜欢,但是大嫂还是更嘴巧一些。
他看向大嫂,请求大嫂帮自己说句话。
“娘,修缮院子这种事,也得耗费脑力,想总还是要想几日的。
您先让清远把这门婚事给定下来,再让他去想这些事儿。”
“是啊是啊,娘,您看我这些天想这些事情也很累的,您就让我再想几天。”
大嫂同祁兴和一左一右,说得侯夫人没了法子,只好连声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祁兴和便随明程候一同进了宫。
在陛下寝宫坐了一阵子,便离开了,出门时恰巧碰见太子殿下被扶着走上阶梯。
祁兴和同明程候一道侧身向太子行礼:“见过殿下。”
太子也躬身微微还礼,虽已入秋,但也只是早晚凉。
祁兴和同父亲都还只是穿着单衣,然而太子殿下却已经披着一件狐毛大氅。
三人并没有过多交谈,不过祁兴和却是知晓太子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想到此处,他禁不住嘴角一咧。
这表情不偏不倚落到了明程候眼里,他一巴掌呼在祁兴和后脑勺上。
“这就开始美了?”
祁兴和脑袋一缩,“嘿嘿一笑”没有再言语,老老实实地跟着侯爷出了宫。
明程候把他送出宫城,自己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反正棒头在宫城外候着。
祁兴和同父亲道了别,看着他老人家从那扇门走了进去,自己并没有离开。
他盯着宫城的大门,目光穿过红松厚木门,一直到寝宫外,仿佛看见那个身裹狐毛大氅的青年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推门进去,当今圣上正侧卧暖阁,手里拿着张帖子把玩。
看见来人,稍微调整了一下靠枕,招招手:“来了,坐过来。”
“刚刚在门口应该碰见明程候和他家三公子了吧。”
“碰见了,明程候还是那么精神啊。”
“是,这老小子打年轻的时候就精神,我们都说他老了就不行了,结果现在看起来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不过也估计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太子宋子由听出来父皇话里有话,轻笑问道:“不知这喜事可是与父皇有关?”
“还是当属你聪慧。不过这喜事可不单单只是与朕有关。”
“还请父皇明示。”
“刚刚明程候带着清远那孩子来请我赐婚。”
这事儿太子可从来没听宋子稷提起过。
就算是宋子稷这些天的心思都放在陪同林予身上,这种大事他也定会第一时间跑来给自己通报的。
而父皇刚刚所说不单与自己有关,那想来赐婚对象应该就是自己的那些妹妹们了。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
太子依然还是面带微笑:“不知是清远心怡的是哪个妹妹?”
圣上手指点点他,呵呵笑道:“要不说你聪慧呢,干脆你再猜猜是谁吧。”
太子佯装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这我还真是猜不出了。”
“瑾沄。”
太子微微蹙眉,他实在是想不到祁兴和竟然会对宋瑾沄心怡,颇有些不解。
耳边只听得父皇的念叨,“那祁清远说什么,幼时一见便已倾心,至嫁娶之龄,难掩倾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