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夭夭就在镇定失效时间醒来。
她悠悠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瓶高高挂着的生理盐水,正一滴一滴,有序地跳动着。
胸口的闷痛感已经完全消失,呼吸也是畅快无比,她深深地吸了一气,不经意地扭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侧靠在落地窗边,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拿着手机,手指跳动,似乎是在打字。
“傅南深?”苏夭夭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傅南深闻声抬头,笑了一下,“醒了?”
此时晨起阳光穿过他细碎的发,零零散散地撒在他的额头,眉间,无端像是天神赐予的印记。
苏夭夭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闭了闭眼睛,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昨天晚上那司机大叔把她送到医院,她朦胧间看到了孙子卿,才敢卸下防备,如今一觉醒来,果然那侄孙子还算靠谱。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孙子卿告诉我你在医院,我来看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他走到病床边,刚一探过身去,她便立即将脑袋往另一边侧了侧,唇角微动,“好多了。”
小家伙还真是戒备十足啊。
傅南深勾起了唇,俯身问她,“饿了吧?先起来吃点东西。”
他问了孙子卿,掐着她的苏醒时间带早餐过来,这个时候吃应该正好。
苏夭夭抿了抿唇,“我不饿,只是有点口渴。”
“那就先起来喝点水,”傅南深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扶她,“小心别碰到那只手...”
他说的是挂着点滴的左手。
苏夭夭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等他碰到自己便单手撑着坐了起来,那动作又快又隐晦,如果不是他也练过多年,还真是看不出其中的精妙。
“麻烦傅老师帮我拿点水吧。”苏夭夭坐起后理了理脸颊边的长发说。
傅南深笑了一下,走到客厅拿来一杯水,递给她,“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刚才她叫他的名字,初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点鼻音,很好听。
苏夭夭接过水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看着他,“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没那么熟?傅南深扬眉,刚刚是谁给她拿的水,小家伙这就过河拆桥了?
“听起来没什么良心。”
他假装不悦,随即升起床边的小桌,推到她面前,又拿来几个食盒一一打开,说,“不饿也要吃一点,一会儿医生还要给你做检查,不可以空腹。”
苏夭夭瞧着桌上的几样东西,有荤有素,有面包有果酱,稀粥和牛奶,还有一小碗色泽清淡的挂面...中西结合,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可惜她一向不贪口腹之欲,看着满桌子的食物仍是没什么胃口,反而是对最边上的一盒白糖霜小圆球挺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山楂雪球,就是你喜欢的糖葫芦。”
傅南深知道她喜欢吃糖葫芦,特意让厨师做了这道零食,用小叉子叉起一颗作势要喂她,“尝尝,你会喜欢的。”
莫名地那小圆球就到了嘴边,苏夭夭下意识往后一缩,用右手去接,“我自己来。”
小圆球白白的一层像雪花一样洁净,里面透出的红色果肉又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一般。
苏夭夭喜欢这样的颜色碰撞,轻轻咬了一口,鹿眼微微一眯,还不错。
孙子卿呢?”她边咀嚼着山楂边问。
侄孙子帮了她,她还没说谢谢。
“去看一个病人,晚点来给你安排检查。”
傅南深瞧着她满足的小表情也弯起了眸。
之后又把那碗挂面和稀粥都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面还是稀粥?我特意吩咐了厨师不要添加过敏食材,你可以随便吃。”
男人温柔的神情语气令苏夭夭不解,想质疑他的,却开口说了一句,“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么一桌子食物,按她平时的饭量可以吃三天了。
“能吃多少吃多少。”他不介意。
“这样会很浪费。”她蹙眉,她没有这种坏习惯。
“那你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吗?”
刚好他为了来医院也还没有吃早点。
苏夭夭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把稀粥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说,“你吃吧。”
傅南深微微一笑,坐在桌边,用眼神指指那挂面,“不吃面?”
苏夭夭摇头,“不吃。”
她不喜欢吃面。
傅南深便自行拿过那碗面,又给她夹了西兰花和鳗鱼肉,刚说一句“多吃一点...”,一个鲁莽的身影陡然闯入,之后廖母夸张的声音响起。
“哎呦!夭夭啊,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医院联系家里,我才知道你在医院了,你...”
“出去!”
苏夭夭刚夹起一块西兰花,听到这个声音头也未抬,便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廖母当即愣在那里,微张着嘴望了望苏夭夭,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傅南深,登时脸色更骇。
“夭,夭夭...你哪里不舒服?你看你这突然病的,你爸爸又不在家,我...”
怯懦的声音猛然顿住,苏夭夭抬起脸庞,目光冰冷地看着廖母,道,“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把你扔出去?”
苏夭夭的声音懒懒的不是很响,却吓的廖母一个激灵,脸色紧绷地说了一句,“那,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落荒而逃。
傅南深瞧着这一幕皱起了眉,看来她会加重过敏跟这老婆子脱不了干系。
随即问她,“你爸爸不在家?”
“嗯,去马尔代夫了。”
廖母走后,苏夭夭便恢复了淡然神色,咬了一口西兰花,鹿眼又眯了眯。
“跟你小妈一起?”
“嗯。”她点头,主动去夹西兰花吃。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伙食,比起苏家厨娘的手艺好了百倍不止。
“你昨天晚上来医院,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孙子卿说昨天晚上她一个人打的士到了医院门口就晕倒了,说明当时情况很紧急,她家里竟也没一个人察觉,都是死人不成?
“大概都睡着了吧,除了管家,佣人们都睡在后面的房子里,我叫不到他们。”
她老实说,又伸手夹了一颗西兰花放进嘴里。
傅南深见她吃的认真,不再问什么,也顾不得自己,就在旁边替她夹菜。
而苏夭夭刚才还说不饿的,这会儿却是他夹什么便吃什么,西兰花自是吃了不少,鳗鱼肉也续了两块,最稀奇的是每次看到培根肉都会觉得倒胃口的,今天竟也破天荒地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