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让夜未阑，人也未静，万家点灯，光芒透窗，时而传来的声儿熙攘无序。

有锅碗瓢盆之声、有鸡犬相吠……

而此时的长街上是另一番景象，那漆黑如墨的阴气缭绕，森森席卷来，最恐怖的莫过于四面八方有鬼东西飘来。

“小子，怎么办？”

这一幕让长门也泰然自若不了，环顾四周，全是鬼东西，不说一个个恐怖异常，但数量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想莫名招惹是非。

“不怕，全是一些小鬼。”

穆生也在四下寻望，鬼东西数量众多不假，但似乎全为一阴，而且有的鬼东西只为半阴的存在，阴气极为淡，且淡中还有点柔和的阳气。

这些东西凑在一起也不过是量变，而不是质变。

“说的轻巧，这么多呢。”

长门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认真道：“小子，我提醒你，虽说人鬼殊途，但鬼东西也有存在的道理，你乱杀它们也会有损阴德，当世不显报应，也会在后世显。”

“用你对我说呢，小爷知道。”

穆生点头，不以为意，道：“小爷不是没动手么，再说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吧？”

“你先打住哦，不是‘咱们’，而是‘你’，我打不动了。”

长门裹了裹身上的衣袍，一脸怂样儿，嘀咕道：“等会打起来不要指望我，我可不会动手，再说它们全是你招来的。”

“你……你个老坑货。”

穆生一下没脾气了，斜眼看了一眼长门，太无语了，坑货果然不是白叫，坑起人来不分时差，也不分地点。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既然你如此诚心对小爷，那小爷也把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一有机会呢，小爷就溜走了，你一个人自求多福啊。”

“别啊，你得带上我啊。”

长门一改语气，不瞒道：“我可是付了了两万五，你得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那不是穿我的衣袍……”

穆生想说下去，但情况不允许了，因为最近的鬼东西已经来到了十米处。

那一眼望了过去，众多的鬼东西由四面八方而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随着鬼东西陆陆续续而来，包围圈也在缩小，它们把穆生和长门困在了中央。

“小子，你等会照顾我一下啊，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了不好。”

长门厚着脸皮靠过去了一点儿，而穆生给了一个干脆，直白道：“老坑货，小爷伤着呢，管不了。”

“那点儿伤痛忍着就好了。”

“走开。”

……

正当两人较劲儿之际，最前方的鬼东西突然止步了，大概在八米开外。

与此同时，后方的鬼东西也原地止步，不再动弹，仿佛被人突兀的定住了。

这一现象如病魔一样传向了后方。

一时间，不论近在八米或是远在百米开外，鬼东西一一先后定在了原地。

“咦？”

对此，长门愣了，看着近远的鬼东西，一时纳闷了，这是啥子情况？

他看向了穆生，扯了扯，小声问道：“小子，你弄的？”

“不是……”

穆生也有点儿懵呢，摇了下头，表示什么也没有干，他也不知道鬼东西为什么待在原地不动了。

“不会蓄势待发吧？”

长门皱了皱眉，不免担忧了，假如鬼东西一拥而上，那还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他再强也难以招架。

“……”

穆生并未吭声，见此一幕，心中多了一丝疑惑，眼前的鬼东西不显敌意，莫非不是来找麻烦的吗？

下一幕证实了他的猜想，百鬼可能真的不是来索命，而是有事相求呢，因为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跪下来……

“这……”

长门惊了，目瞪口呆，只见鬼东西一个个跪伏，如被割的草芥一样矮了下去。

“……”

穆生一样如此，一脸诧异，看着一个个鬼东西跪伏，先近后远，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正在他惊讶之时，跪伏的鬼东西又出声儿了，那声儿似哭泣，也似低语。

“呜呜。”

“呜。”

……

似哭又似呓语的声儿层次不齐，一个又一个先后而响，而后随着鬼东西的一个个加入，声儿也一小股、一小股同步，形成了多股，一浪又一浪。

仅仅过了一小片刻，小股同步的声儿汇聚，然后形成了一大股，似哭似呓语的声儿低而深沉。

“呜呜。”

“呜呜。”

……

听着百鬼的悲鸣，穆生彻底惊了，久久未语，原以为他与百鬼会有一场恶战，谁知会是现在的局面。

反差未免有点儿大。

这时长门‘咕哝’一声，咽了一口唾沫，而后扯了下穆生，欣慰道：“还好了，它们有事求于你，不是来索命的。”

“嗯。”

穆生自小学鬼语，不用提醒也知晓，当鬼东西发出‘呜、呜’的声儿时就听明白了。

虽说鬼语难以明辨，但大意可传达，以人言翻译便是：“大人，不要问了，我们说了会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他点头，看了一眼长门，沉声道：“小爷知道，它们叫我别问，求我绕过它们。”

“你听得懂？”

长门又一次震惊，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看向了穆生，心道：“这小子不会懂鬼语吧？”

他不是一猜一个准，而是人有人言，鬼有鬼语，鬼可听人言，但人难懂鬼语。

有时人言也与鬼交谈不了，需说一番鬼语，也俗称‘三不语’，不过鬼语极为难学，不然人人都可与鬼交谈了。

但是鬼语一法门与五打之法一样为天门李家的不传之法，不是说学就可以学。

“这小子……”

长门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假装不知情，不敢多问，催促道：“那快点儿答应，你可别再问了呀。”

抛开穆生会鬼语不说，他也惊讶百鬼跪伏而哀鸣，说明穆生所寻问牵扯到一个让百鬼忌惮的禁忌。

这个禁忌可能是一个人物，也可能是一件事儿，但不论是什么，那也不是穆生可比。

百鬼化形相求，足以证明它们不敢惹恼穆生，但同时也不敢得罪背后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