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桦爷和原来也不一样，他很少再光顾厂子，这两年人们见他的次数用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人们怀疑那桦爷的替身，而这件事是成子一手操办的，那天晚上成子杀了桦爷自编自演了一场戏，挟天子而令诸侯。”

王虎皱着鼻子，凑到我面前说道。

听了这个故事，我内心万分惊恐。

印象上，父亲两年前确实发生了变化。两年前他突然做了甩手掌柜，那时候我正好大学毕业，他天天在家给我做饭，我一直以为他是看我长大了自己退休了，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难道从两年前，一直生活在我身边的父亲是假的？

不可能！父亲是我最亲的人，一个人的秉性、脾气、习惯，都是长时间无法改变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些东西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变化，一个人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完全模仿另外一个人，他可能骗过别人，不可能骗过至亲的儿子。

所以，成子自编自演的骗局，这个论调是不可能的。但是成子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他没有完全告诉我。

难道出现了两个父亲？还是说父亲从甘肃回来，怪病真的被治好了？

我无法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了，这件事对我冲击实在太大。

我眉头紧锁，手抚摸额头，嘬着牙花子，“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前天，兴二爷突然叫我进来，让我来厂子里，负责整个厂子的事务，顺便调查这件事。”

“行了。”我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有很多猫腻，你先不要泄露我的身份，让我混在小脚里，再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行！”王虎点点头，“既然咱们是同一个目标，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我心里暗喜，这样，我相当于得到这个厂子里大、二两个把头的支持，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很多。

“行，稍安勿躁，你给我安排个宿舍，我有个直觉，还要出事。”我站起来，拽拽衣服，说道。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成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虎哥，这个小子出什么事了吗？”成子进来打量我一遍，给我甩来询问的眼神，好像在问我，谈崩了？

我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告诉他，一切顺利。

“没事，成子，这小子还不错，我跟他聊得挺投缘的。我叫你来带他去宿舍呢，你们两个也熟，你就带他过去，正好你俩也聊聊。”

“好嘞，没问题，虎哥！”成子把手挥了挥。

我们相互谦让着往办公室外边走，王虎一直送我们到门口。

路上，给成子讲了王虎的故事，成子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更别说见桦爷变成水鬼了。

我更加疑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抓不住。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口说爸爸三年前已经死了，而爸爸的去年的照片出现在办公室里？为什么有的人说爸爸变成了水鬼，而成子却否认这件事呢？父亲真的受到诅咒了？他的病是怎么治好的？这一切仿佛一个毛线球，许多线索团在一起，毫无头绪。

眼下没有更多信息，我只能待在这里，从这些小脚嘴里问出一些话。

而且直觉告诉我，有一股无形的危险正在笼罩。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很对，只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被成子带到二楼，二楼全是职工宿舍，职工宿舍是二人间，三楼领导宿舍则是单人间，每间房子都有独立卫生间，楼顶是太阳能热水器，二十四小时供热水，生活条件相当不错。

我被安排在了职工宿舍，但这间宿舍本来没人住，也就我自己住在里面，和领导一个待遇。

成子嘱咐我几句，说太阳能储水箱好像还有点问题，他得去看看，就离开了。

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思考刚才得到的信息，仍然没有头绪。

忽然，我听到一连串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道从房间哪个地方传来。

我精神立即被调动起来。这栋楼是上个世纪的旧房子了，虽然返修过，但是无不透露着一股破败的气息，就像那种廉价的农家院小旅馆。

灯光昏黄，夜晚的凉风穿过窗户吹动窗帘摆动，灯光也跟着摇曳。

这样一个透着恐怖的氛围，突然传来一阵滴答滴答流水声，不免让人汗毛一竖。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竖起耳朵仔细听流水声从哪里传来。

这声音不断，滴滴答答，不知疲倦，我靠近厕所，耳朵贴在门上，确定是从里面传出的。

听了一会儿，送了口气，心里暗骂，果然是表面工程，表面装修得不错，卫生间水管竟然漏水。

我打算推门进去查看，可是推了一下，发现这扇门好像被卡死了，怎么也推不开。

我又用尽全力推，门纹丝未动，好像从里面锁住了。

里面还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我纳闷极了，难道里面藏着一个人？

这时，突然想起了父亲在卫生间变成鬼魂的事，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会不会我住的这间宿舍就是父亲曾经住的房子？他们为了不让里面东西出来把这扇门封死了，现在恶鬼冒出来了。

我越想越害怕，也越想越好奇。

我开始观察这扇门，突然发现这扇门并不是被封住了，是自己被经验困住，才没有打开这扇门。

一般正常室内的门都是从外往里推，而这扇门的合页是反着安装的，也就是说，这门和正常室内门正好相反，它是从外拉的，我刚才一直推，所以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我长出一口气，心里暗骂，这是从哪找的装修队？门竟然反着安装，自己用着不别扭吗？

我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拉，门就开了，自己都笑了，刚才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没推开，现在用这么点力气就开了，真是尴尬。

反手打开卫生间的灯，里面的情况一下子呈现在我面前。只看一眼，刚才的放松顿时烟消云散，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立刻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