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监狱。

顾斯臣带着顾斯轩进去的时候，几个警官都看了过来，还有一个警官和顾斯臣熟悉了，便做疑问，“这是？”

顾斯臣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斯轩，“你想问他是谁？”

老警官立刻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顾斯臣哦了一声，道：“顾荣林的儿子。”

老警官一顿，儿子？

他在这警局也好几年了，这几年都是顾斯臣一个人来看顾荣林，没想到顾荣林还有个儿子呢？

老警官笑了笑，道：“怎么这么多年才来看你爸爸啊？”

“你爸爸现在可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当年……”

“咳！”顾斯臣右手握拳放在鼻尖轻咳了一声，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那老警官顿了顿，看着顾斯臣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似明白了顾斯臣突然打断自己是因为什么，立刻点了点头，“就过来了，顾总。”说完，老警察便转过身出去了。

顾斯臣瞥了顾斯轩一眼，顾斯轩则是看着顾斯臣，眼底里都是疑惑，为什么不让那个老警官把话说完呢？

顾斯臣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斯轩，坐。”

“好。”顾斯轩点了点头，乖乖的坐了下来。

顾斯轩坐在椅子上，望着这房间里的环境，干干净净的，挺好的。

面前有个小电话，是白色的，前面有一扇玻璃。

一扇玻璃，两个世界。

里面是暗无天地的，外面是光鲜亮丽的。

可外面却未必就比里面好到哪里去。

顾斯轩低着头，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抓了抓头发，小声问顾斯臣，“二哥，你说我爸还能不能认识我了？”

“我们都五年没见面了，我小时候和现在变化挺大的。”

话落，他又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认出他来了。他是不是也变了模样了？”

变了。

顾荣林的确变了。

憔悴了，沧桑了。

顾斯臣拍拍顾斯轩的肩膀，示意顾斯轩暂时什么都不要想，等下见了就知道了。

顾斯臣坐在顾斯轩的身边，双手合十。

咚的一声。

里面的门打开了，就见顾荣林身着一件蓝白色的监狱服从里面走出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斯臣，眉开眼笑。

顾斯臣看着顾荣林，叫道：“四伯。”

顾荣林连忙坐下来，刚要伸手去拿电话，才发现身边还有个孩子。

看到顾斯轩的那一刻，顾荣林的肩膀都在颤，他一手放在电话上，迟迟都没有拿起来。

只一瞬间，便见他红了眼眶。

顾斯轩呆呆的看着顾荣林，和梦里的他一模一样。

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毕竟模子在那，还是帅的。

他脸上有一道深深浅浅的伤疤，是梦里的他没有的。

头发都是白的，眼角的皱纹很深，望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的情绪是千丝万缕的。

顾斯轩咬着下唇，皱着眉头看着顾荣林。

顾荣林也皱起了眉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儿子……

是他儿子。

他在牢房里五年了，他竟然还能见到除了顾斯臣以外的其他人。

他竟然见到了他儿子。

他儿子！！

顾荣林哭的泣不成声，当年也就是因为想见顾斯轩，才在顾斯臣的婚礼晚宴上被抓。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念儿子心切，他是不会被抓的。

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斯轩，斯轩……长大了。”

他右手颤颤巍巍的握着电话，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斯轩长大了。

顾斯臣则是看着两个人，一手撑着下巴，道：“斯轩，这是你爸爸。”

斯轩点头，“我知道。”

“声音也变了。”顾荣林开心的不得了，听到顾斯轩说话，心一下子就亮开了似的。

顾斯臣望着顾荣林，顾荣林的目光一直放在顾斯轩的身上，他多想抱抱面前的儿子啊。

他多想像小的时候那样，将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头，念他一句臭小子。

他多想……

可是，他做不到。

他不能。

顾荣林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顾斯轩。

他对不起顾斯轩，更对不起宋溪瑶，对不起顾家。

“四伯，我想带爷爷来。”

“但是，爷爷……他身体不太舒服。下次吧，下次我看爷爷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帮你把爷爷带过来。”

顾斯臣抿着唇，很多时候，他认为，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是可以的。

顾荣林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斯臣，谢谢，四伯谢谢你。”

“你能把我的儿子带来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你知道的，这么多年，除了你，没有人来看我的！！”

他的话说的很心酸。

顾斯臣自然是懂的。

顾斯轩望着面前的男人，道：“爸。”

那一声爸，彻底的将顾荣林的泪腺打开。

顾荣林再也忍不住，将电话放了下去，转过身便哭了出来。

顾斯轩咬着牙关，右手放在玻璃上，又叫了一声，“爸？”

顾斯臣看着里面的顾荣林，说不心疼是假的。

顾斯轩转过头看看二哥，问道：“二哥，爸爸怎么了？”

“你爸开心呢，没事儿。”顾斯臣则是拍着顾斯轩的肩膀，安抚着顾斯轩，没事儿。

顾斯轩皱着眉头，真的没事儿吗？可看着他的模样不像是没有事儿……

“没事儿。”顾斯臣点点头，示意顾斯轩放心，等下就好了。

顾荣林吸了吸鼻子，警察递过来纸巾给顾荣林。

局子里的警官都被顾斯臣打点过，很多人对顾荣林还是可以的，都很照顾顾荣林。

再加上顾荣林表现的也很好，所以警官对顾荣林更加关照了。

顾荣林调整了一下心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转过身。

他看着顾斯轩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

酝酿了许久，他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儿子，你好吗？”

“我很好。”顾斯轩点了点头，道：“爸，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

“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乖儿子，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很高兴！”

“斯轩，你妈妈好吗？”顾荣林有继续追问。

顾斯轩点头，“我妈很好，就是这几年有点累，她一个人拉扯我长大。”

顾荣林嗯了一声，“是，你妈不容易。儿子，你得听话，长大以后好好报答你妈！替我照顾你妈！”

“好孩子，爸的好孩子！”顾荣林抬着手，试着通过玻璃去握握顾斯轩。那种心酸的感觉，大概只有顾荣林一个人懂，别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