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资格……，那个不是真实的我。我来的晚，资历也比不上其他弟子，他们本来心里就不服气，现在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更不想再被他们……”许艸儿低着头，她是真的想好。

“你竟然已经打赢了比试，所有人都看着，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还是说你真觉得你一点能力都没有，——既然选择了修仙之路，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的声音不急不躁，甚至她还觉得话里话外，都在安慰她。

“……能力高低？”

乾尧沉思片刻，道，“修仙之人需摒弃人间世俗，六七情欲，职责就是匡扶天下。外界给你的只能是影响，而不是决定。——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能力和仙术固然重要，但没有人天生就是为仙而生，其自身能力和潜力一部分靠天，剩下的则靠自己。如若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怕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许艸儿抬起头，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心底略微一颤。雾气轻散笼罩在周围，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却给人无一丝一毫能洞察其间的情绪，心中不由一动。

“以后的路还很远，艰难与险阻一定还会有。——只有心无执着，清净自在，所有的事物都侵扰不了你。你与其为污言浊语所烦扰，不如抬头望望天空，曦月，自会与你相伴。”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山海翻腾，星河璀璨，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你……

虽不是什么肺腑体己之言，但就是感觉这番话是那样令她暖心令她平静……

乾尧轻叹，转身背对她道，“你现在还不算是成仙之人，命格挫意，又身负妖果，这条路更是极其漫长且难走。既然你命该如此——，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只有自己才能主宰自己。”

“是，那弟子就先退下了。”虽有点听不太明白，但这夜里的确冷得厉害。要不是她死死憋着，喷嚏估计都打个不停了。

在神上面前，她可不能做这么拉低形象的事。

缩着身子刚走没几步，身后又听乾尧道，“飞行还不会？”

转过头，身上便多了一件极薄的白纤蚕羽衣，盖在身上十分暖和。见神上一下子离自己这般近，吓得赶忙退了几步。

“会的，就是还不太熟练……神上，我先走了，明天见！”

见少女小心翼翼拎着衣角，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心想：如果有一天她可以自己战胜妖果，自己也算是为天上的神了了一桩心事。

神，他这个神上算是操心了吧？

一转身，又回过头看向少女离去的方向，娉娉袅袅，豆蔻还正值梢头……眼里竟多了几丝不让人察觉的笑意。

“主人，你怎么知道我躲到你的裙子了，嘻嘻——。这池子太冷了，神上不会是冰做的吧？”

许艸儿一把揪住它小灯笼般的触角，“以后不许这样了，要不是我赶快离开，小心你在神上面前挨罚。”

蜜果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长长一个饱嗝。

“不会不会——，我觉得神上人挺好的。主人，神上刚才是不是抱了呀！”

许艸儿揉着它的小脸蛋，警告它千万不能在外面瞎说，否则她们两人都得惹来麻烦。至于是什么麻烦，她也说不出来。

“钰姝姐姐也不能说么？”

“……如果告诉她，她肯定会刨根问底的！这里面牵扯事情太多了，等以后再说吧。”

蜜果点点头，它都听主人的。许艸儿回过头来，看向远处，神树璀璨，光辉如水，芝兰遍地。神上是支持自己，可又觉得他是那般孤清。

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像那本心经里说的那样：一个人，不理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可是，心，情，未来与过去，还有安好，究竟是什么，到底如何才能安好呢？如若真的安好，像神上那样，一点喜怒哀乐都看不出，这样就是真的好吗？

二人七拐八拐终于回到了住所。钰姝等的都快睡着了。一见人回来，冲上去抱住她。

“我的好艸儿呀，这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哪里去了？咦——，你这件衣服哪里来的，还从没见你穿过。”钰姝瞅着面料，一看就昂贵的很。

许艸儿拉过她的手，打了好几个喷嚏，“钰姝，我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钰姝见状，语重心长地批评说，“看你以后还随便出去，穿得这样单薄。等着哈，我去给你煮碗姜糖水喝，不知道食厅的师傅还在不在——”

许艸儿一脸赔笑，等人走后，赶紧把衣服折了又折，又锦巾一层层包好，放入柜子里。

吃完东西后，许艸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怎么都是神上那张与世绝伦的脸，以及腰上，接触过的如何地方。

钰姝实在受不了，这许艸儿要不要这么兴奋过头啊，躲在被子里笑个不停。

“许艸儿！”沈钰姝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努力把她挤过去，给自己留出一块地方躺下，警告她不许再发出声音。

许艸儿坐贼似的替她盖好被子，接下来只能闭上嘴，干巴巴地眨巴眼睛，代替自己还在活跃兴奋中的大脑。

没一会儿钰姝气急败坏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她。

“我没笑，也没说话。”许艸儿悄咪咪地用口型示意她。

“算了，你笑吧。我现在已经睡不着了。”

没办法，两个人都睁着大眼。一个苦恼美容觉没了，一个思索应该怎么和神上再来给偶遇，把衣服还回去。

“钰姝，你说为什么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

“……因为你闲。”

“我不闲，明天就要点仙印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只要有神上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钰姝，你有喜欢的人么？”

一听这话，钰姝终于来了兴趣，侧过身，撑起额头，问她，“小姑娘，你不会是春心萌动，按耐不住，有心上人了吧？”

许艸儿连忙摆手，立马否定道。

“不对——，你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这些的。快说，是不是司徒浩然？他嘛——，看上去是挺不错，上次你闯进浴阁时，我偷偷观察过，里面那些弟子的身材就数他和另一个弟子的好！那身姿，那气宇，那男子气概，还有那味道”

钰姝描绘地绘声绘色，许艸儿连忙赌住她的嘴，“当然不是！你瞎说什么呢你——。说真的钰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你这丫头今天晚上还真是奇怪的很，敢情你刚才一直傻笑又傻话的是为这事呀。——我喜欢的人，即使现在不来接我，以后也肯定会来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色圣衣，脚踩七彩祥云来娶我的。”

“你说的这人，不会是神上吧？”许艸儿一脸惊奇。

“呸呸呸，收起不会两个字。万一那一天这愿望就成真了呢！……虽然希望只有万分之一，人嘛，希望还是要有的。像身上这种级别的人，早就摒弃了七情六欲，那还会爱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