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寒猜的不错，那鲛人确实在等他后退！

即便自身修为强横，但是在经过克制水脉的雷劫轰击之后，那鲛人虽然不至于奄奄一息，但是体内的灵气同样也接近枯竭，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贴身肉搏的方式与李一寒短兵相接。

无论是那偷袭的两刺，还是鲛人好不容易攒出了一丝灵力所使用出的血脉战技，都代表着鲛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李一寒视觉听觉甚至大脑的思考都陷入到了水音爆的影响中并且在自己下意识地后退时，那鲛人已经再次提起了那柄浑身煞白的骨节刺，朝着李一寒的咽喉一扑而来！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无论是灵气还是自己强横的肉体体力都被他用在了抵抗刚刚的那道雷劫上——对于他来说，自己甚至可以死，但是这棵九幽玄火草必须要保下来。

这是他遭受地火灼伤的九位族人的性命！

刚刚从地上翻身而起、刺向李一寒咽喉的一刺也已经消耗了他大半体力，此刻他从地上一扑而起后朝着眼前的人族递过去的这一刺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了。

他没有给自己预留其余回旋的余地。

他有把握不管对面的人族退到什么地步，只要自己近了他的身，他停下来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

甚至在来不及他睁眼的时间里，自己手里的这把锋利的骨节刺就能轻易地刺穿他的咽喉！

然而就在李一寒停步的那一瞬间，事情就开始改变了。

一步！只要一步！

只要再有一步，鲛人就能扑到李一寒的身边、将手里的骨节刺递进他的咽喉！

就在鲛人望向李一寒时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惊恐时，只见眼前的李一寒停步、举刀、斩下！

那一道正对着鲛人斩下的暴烈火光，对于鲛人来说却是一道跨越了生死的鸿沟！

人族生、自己死！

紧握着映雪刀的刀柄不顾一切劈下的李一寒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硬物，仿佛是自己一刀斩在了一副链甲上一般让自己双手手腕一震，然后在自己瞬间加大了灵气输出后那刀刃终于将那链甲一斩而开！

“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痛呼，几乎让李一寒刚刚恢复了清明的耳朵再次丧失听觉！

在无数冰冷粘稠液体的喷溅之下，李一寒缓缓站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

海浪滔滔、风声依旧。

自己面前大约半百丈的距离处，此刻正在月光下躺着一个浑身披满蓝色细密鳞片的鲛人。

只见他身后的鱼鳍已经随着他的重重跌落后折断在了当场，那柄如同白蛇一般的细长骨节刺也飞到了百步之外、斜斜地插进了沙滩里。

而他正面的胸膛之上、从他的左肩膀开始一直到他的右腰之下，已经被李一寒斩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恐怖伤口！

那蓝色鳞片下的白色骨肉在被李一寒一刀斩开后正朝着他的体外疯狂翻卷，却又瞬间被从伤口处涌出的无数蓝色鲜血给染成了一片湛蓝！

那鲛人躺在沙滩上，两侧耳朵下的两腮正随着他的胸膛剧烈地一张一合，眼看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李一寒走到他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却发现他兀自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侧，眼神中依然满是渴望与不甘。

那是九幽玄火草生长的方位。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九朵幽蓝如鬼火燃烧般的蓝色花朵正在夜色中随风微微飘扬。

“救我...我...”

李一寒听见那声如蚊呐般的声音后先是一愣，然后冷笑着说了一句：“你还会说人话？！”

在经过眼前鲛人这一而再、再而三并差点丧命于此的偷袭之后，任谁都不会对这怪物产生好感。

李一寒反手将原本贴在自己背后的映雪刀取出，然后反握着刀柄高高举起，让它竖立在自己的面前。

那笔直朝下的刀尖正对着的，正是那鲛人的头颅！

“救我...求你...救我...”

鲛人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躺在地上目露着渴求望着高高在上一般站着的李一寒。

他那粗短如鱼眼般的眼睛里仿佛有泪光闪动，俄顷之后竟然有如珍珠一般的圆润珠子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了出来。

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只是比起刚刚这鲛人以临死的状态引诱附近敌人时的狡黠、对李一寒发动偷袭时的阴狠以及鲛人发动最后一击时的决然情况来看，怎么看都觉得此刻他流着眼泪苦苦哀求自己的样子特别假。

李一寒冷笑一声，握紧了映雪刀就要直刺而下！

“我愿...认你为主！”

刀尖最终悬停在与鲛人头颅不足三毫的上空。

“你说什么？”

李一寒愣了愣神，皱眉说道：“你是生灵，我也是生灵，你如何认我为主？”

据李一寒所知，这大陆上确实有一种很简单的法阵，在经过修仙者以灵气刻印在灵兽的额头上后能够将修仙者自身的气息打入灵兽的神魂深处，然后通过自己在灵兽灵魂深处留下的那道精神烙印从而掌握对灵兽的绝对控制权，也就是所谓的“灵兽认主”。

但是那毕竟是灵兽，而不是因为进化而化作人形的生灵。

像眼前的鲛人就已经是跟人族一样，只是生活习惯不同而生活在海里的生灵了。

生灵之间，如何认主？

“我可以...发...大道誓言...”

这倒是。

李一寒点了点头。就如同在自己院中，李苍乾的几个追随者对李苍乾发的大道誓言一样，是对生灵最好的掌控办法。

“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怕死！”

李一寒冷笑一声，反手将那一柄映雪刀贴在了自己背后：“发吧！”

乌云散去，沙滩上一片清亮。

“我...鸣月..咳咳...在此向天地大道立...立誓，愿意认...”

“李一寒！”

“...人族李一寒为主，从此...悉心听命，决无违抗...若违此誓，便教我脱尽鳞片，受灵气...千刀万剐而死！！”

对于日夜生活在深海中的鲛人来说，这誓言不可谓不毒。

一缕如同月华般的灵气从天际垂落，映进了鲛人鸣月的额头——这是天地大道对于誓言生效的见证！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李一寒已经对这名叫鸣月的鲛人握有一言定生死的绝对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