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暂告一段落之后,启飞分院这帮人就一直呆在这儿养伤。
李淳也在这儿守着,其他人都还算恢复得快,但娟儿没了大半个肩膀和躯干,就算有空间晶石重组肢体,也得花一段时间才能够站起来,大家也都很耐心地陪着她。
……
至于赵立的事情。
说实话,他还真的确确实实给了李淳一个惊喜。
从他退出炼金士军营算起,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左右,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长须将军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炼金士军营的门口。
赵罡,他真的亲自来了。
“赵某此番是登门拜谢李师而来。”
老人倒是傥荡,军营外那些站岗的、巡逻的,他一律没有撤下,孤身一人在自己儿子的带领下来到李淳这儿。
而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相当洪亮爽朗,压根没有半点害怕被外边的士卒听见。
态度也很明确:我就是来谢谢你李淳的,我不觉得这事儿丢面,这事儿是对的。
可以说,已经足够诚恳的。
说到底,李淳也没有打算刁难人家,他对赵元帅唯一的不爽之处就是庆功宴上冷落了西部战区的将士,毕竟启飞分院的众人可是都为这场战争玩过命的,庆功宴上他们理应吃到最好的肉菜,喝到最好的酒,但是没有。
所以李淳也不打算给赵元帅太好的待遇。
“那谁,上碗粥。”
李淳对着旁边的大愣子喊了一声。
“好嘞。”大愣子嘴角一挑,盛粥去了。
老元帅丝毫不在意,他卸掉斗篷,在李淳旁边的木头墩上坐下来。
这玩意儿太低,他身上盔甲都快抵住地面了,愣是调整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至于赵罡的儿子赵立,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坐下,毕竟李淳只让手下人准备了一碗粥而不是两碗,意思就是没打算请他,那自己干脆就老老实实在老爹后面站着得了。
赵立可以说相当识趣了。
……
白米粥很快端到了赵罡手中,大愣子回来的时候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冒烟的鸡腿。
赵罡还以为炼金士的伙食标配就是白米粥+鸡腿,可是还没有等他伸手去接鸡腿,李淳直接就把鸡腿拿走,还说了一声:“怎么没撒点辣椒。”
李淳啃鸡腿,元帅喝白粥。
最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幅画面出现了。
赵罡元帅年纪也大了,好在是没有高血压,不然刚才那一顿噌噌地血压往上抬,说不定就背过气去了。
但毕竟是白都国内的大人物,这点儿气量肯定还是有的。
看了一眼李淳手中的鸡腿,他自顾自喝了一口白粥,直接把手中的碗里的粥干了一半,而后用手一擦胡须:“前些日子后方连雨不断,白瞎了多好的粮食。”
赵罡大概也是吃出了米粥里头淡淡的酸味。
“馊了好,酸的开胃。”李淳说着,张嘴就狠狠地从鸡腿上撕下一块肉。
不过,赵罡似乎是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话语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又咕噜喝了一口,直接把碗中白米粥喝了个精光,把碗递给后面的乖儿子吩咐道:“拿去洗了。”
“是。”赵立接过碗,屁颠屁颠地就走向水桶的位置。
李淳瞅了一眼赵立的背影:“赵帅亲自来一趟,应该不会只是想要来尝尝这边的伙食吧。”
“赵某是特地来向李师致谢的。”老元帅很硬朗地抬手一拱。
李淳眉头动了动,只点点头道:“我晓得了,您老人家的诚意,在下能看得出来,只是有一点奇怪,既然赵老元帅感激之意如此浓烈,为何又让自己在朝中任职的二儿子上书指责炼金士在边境战事中无作为呢?”
“……”
李淳此言一出,赵罡的脸色立马就僵了一下。
只是很快他又恢复了过来,连连摆手:“李师肯定是误会了,当初那份弹劾书是军中一名将领交上去的,据说书信已经被传儿截了下来了。”
“nonono,我说的不是刚开战那会儿的事情,我说的是今天早些时候,您的二儿子,赵礼,交到皇室手中的那份。”
李淳一顿摇头,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这些消息都是小火人给他弄回来的。
本来他只是让那家伙去调查一下赵立的底细,后来发现,不仅仅是赵立,他与自己的家中其他兄弟,几乎整个赵家,或者说整个军方都在暗地里对炼金士学院的人使着阴招。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
就两个字,军功。
战场上的将士拼杀搏命,大部分为的其实就是军功,荣誉。
而这部分,是最容易被实力过人的炼金士拿走的。
就像上一次一样,打到最后,破术士营的最大军功,被炼金士学院强行摁在了李淳的头上。
类似的事情在过去的百年历史当中比比皆是。
军队对炼金士早就已经颇有怨言了,要知道并非每一届的随军炼金士都像启飞分院这帮人一样强势参战的,大部分其实是畏战惧死的怂货。
而且不仅仅是军队对炼金士不爽,同样的朝中大臣也不爽。
要知道,炼金士夺了军功之后,下一步就是仗着军功讨要赏赐,而那些赏赐可都是天文数字,动辄就要掏空半个国库,朝中那些大臣不管是真的心疼国库亏空,还是害怕皇室穷了没钱给自己发俸禄,反正都得同仇敌忾,对炼金士薅羊毛的行为一致表示抗议。
所以在这方面,军队和文臣们是站到一块的。
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份弹劾书的出现。
这份上书在多少人手中传过,无人知晓,但是所代表的,是整个军队以及整个文臣体系的利益。
说到底,不管是朝政还是边境战场,最最根本的东西,还是利益,个人利益也好群体利益也好,当真正的外敌问题结束之后,第二天他们就已经开始忙碌地投入到搞自己人的工作中去了。
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啊。
外患一除,这帮人,各自都是彼此的内忧。
这也是李淳一开始懒得掺和朝内事务的原因,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