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在一个中午的时间,忽然遭此大难,全村上下无不震惊。
都猜测着是云家的仇家寻上了门,个个像躲着瘟神一样的躲着云家。
姚琰是在第二天夜里才悠悠转醒。
周围一片漆黑,她躺在床榻上,伸手摸了摸,身边没有云韬的身影。
那天云家的景象又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忽然“呕”的一声,她坐了起来。
“相公!”她轻颤的声音对着黑暗喊道。
“相公,你在哪?”她的声音在发抖。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她的身边,姚琰吓坏了,借着月光辨认出,那人是云韬。
那身子虽然很是强壮,但有一股颓然之气,没有精神。
“相公!”姚琰伸手搂住他坚硬的腰身。
“牙儿。”依然是云韬憨憨的声音,只是里面少了些生气,满是悲哀,让人听了心疼。
外面的夜是寂静的,月光照着屋子里两个朦胧寂寞的身影。
“相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姚琰抬头,看向云韬的眸子。她虽然知道,云韬并不善讲话,尤其是不会说出一整件事,但她实在什么都不知道,也只能问他。
云韬双眼呆呆的望着窗外,终是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坐,一直到天边拂晓。
姚琰这一夜想了很多。她本就是嫁入云家的媳妇,就是云家的人了。
云家的福她享了,那云家的祸,她也要一起承担。
她擦了擦眼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云韬的脸,“相公,不要怕,我会照顾你的。”
“牙儿。”云韬依然看着窗外,淡淡的说。
院子里,摆放着三具棺木。姚琰看见的时候,倒抽一口气。两具是云老爷和云夫人的,另外一具应该是婆子的。
她鼓足勇气上前,棺木的盖子都已经盖好,她知道一定是云韬做的。
她一直都知道,云韬虽然行为幼稚如孩童,可是心里很多事情都是懂得的。
他只是不会说罢了。
他的悲伤,他也不会说。
云家在村里,本就没有什么亲属,云老爷和云夫人的后事,便也不需要大办。
既然云韬已经将棺材装好,剩下的就是入山,选一处依山傍水的宝地将棺材埋葬。
院子的一角处,有一堆丧礼所用的器具纸钱,想必是云韬一起置办的。
随着东方渐白,姚琰觉得肚子里空的厉害。
她进入厨房,发现里面还算完好。
看来,那些人,是直冲云老爷和云夫人而来。并不是为了抢劫家中财物。
她匆匆煮了面,端给云韬,他却是仍然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姚琰看他,似乎一夜变瘦,头发竟然也白了很多。
他不会讲话,但他一定很悲伤,他的悲伤,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姚琰看着心疼,不觉流下泪来。
“牙儿。”云韬轻轻的说,他的眼睛仍然盯在院子里的三具棺材上。
来到云家已经半年有余,每天都在和云家人朝夕相处,姚琰也是有感情的,突然遇到这种事,她也难过。
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的相公不同于常人,他需要她的照顾。
所以,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和云韬把日子继续下去。
她伸手用筷子夹起面条放在云韬的嘴边,“相公,先吃点东西,我们还要把父亲母亲的棺木送到山上。”
云韬呆了呆,终于张开嘴巴,把面条咽了下去。
喂好了云韬,姚琰肚子饿的厉害,她赶忙自己吃了一碗面,这才好点。
云韬坐在院子里,守着两个棺材中间,姚琰猜测,他守着的那两口棺材,应该就是云老爷和云夫人的。
收拾妥当,她经过云韬点头便到村里找了几个帮忙的人,帮忙把棺材用马车拉到山上。
地方是云韬选的,在山的另外一面,两山之间,附近有清泉流下的一个地方。云夫人和云老爷的棺材,被葬在一起,另一个棺材被埋在不远处。
姚琰为他们烧了纸钱,云韬呆呆的坐在她的旁边。
付给帮忙人的铜钱,是姚琰在云夫人的屋子里找到的。
云夫人的屋子,除了有些凌乱,并没有丢失什么,那些人真的只是冲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命来的。
回到云家,姚琰只觉得累的有些头晕,待休息片刻,才对云韬开口:“相公,我们……搬家吧。”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
白沟村是个贫穷偏僻又闭塞的小山村,村里人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唯一的外地人就是云家。
云家自从到了村里,也鲜少和人打交道,即便是有,也都是客客气气,从不会惹出事端,所以即便村里人觉得他们冷傲,倒也没有人憎恨他们。
看到的人都说,跑到云家杀人的人有很多,都是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姚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韬可以躲过一劫,但她还是害怕,她觉得一定是云家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如果那些人再找回来,他俩岂不是也要葬身于此。
云家在村西,姚家在村东,再往东,有一处没人住的房子,那房子本来是村里一个婆婆的,可是几年前她已经去世了,所以一直空在那里。
那里离姚家也近,或许还可以照顾一二。
可是云韬木然而坚决的摇摇头,“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