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红鲤差不多把这个标签为普通、廉价的家伙忘记的时候,陈默已经在宿舍泡了一杯奶奶亲手炒得雨前龙井,然后照例打电话报了个平安。
张晓波和张斌两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王峰新下好的种子,王峰则是不知道到那潇洒去了。
陈默扫了一眼片子,发现是自己早已看烂了的武老师主演的。便没有加入他们,而是打开电脑登陆股票账户准备进行一次短线操作。
张广军是个会做事的人,见到外卖生意的火爆提前就把佣金给陈默转了过来,现在他手里将近二十万的资金。
股票市场是完全独立与消息运行的,股票价格的上涨、下跌或震荡,其背后隐藏的都是一种供求关系的细微变化。
陈默并没有依靠重生人士那点细微的记忆去选择重仓,而是通过最近这一个月看的财经杂志和股市大盘走向对比之后,才选定了五只股票,等明天股市开盘根据计算出的回报率来进行不同资金的买入或买空。
第二天清早,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操场跑十圈,然后打会太极。陈默吃完早餐,回宿舍进行股票交易后,就准备去外国语找苏红鲤。
苏红鲤自从进了外国语后,就一直占据着头号美女的交椅,不仅长相出众,专业也十分过硬,加上她属于气质出尘的类型,大学三年又从来没过绯闻,所以那些偶尔冒出头的美女只是随便泛起两三下水花就被她比下去了。
随便找个同学问了一下,就知道了苏红鲤今天的课程安排。
她今天上午上的是西语课,上课的老师一位非常受欢迎的青年教师。
许玉树相貌英俊,看起来28、9岁的样子,不过却是货真价实的常青藤博士毕业。三年前来外国语,第一次上讲台上就以一首当代著名诗人巴勃鲁聂鲁达的诗歌《美到让人心碎》,俘获了讲台下大批少女的心。
许玉树第一次在课堂上见到苏红鲤的时候就惊为天人,顿时就视为囊中之物。在从侧面打听到苏红鲤的家庭背景后,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了起来。
每当苏红鲤出现在他在课堂上时,他的演讲就变得更加富有激情,看向苏红鲤的眼神,含蓄中孕育着掩饰巧妙的炙热,认为苏红鲤就是她的真命天女。
今天上课也是一样,一进教室就看到了过来上课的苏红鲤,心情变得格外澎湃起来。
只不过还是有点瑕疵,教室的角落旁有一张陌生的面孔,许玉树敏锐的察觉到他时不时的就会望向苏红鲤那个方向,第一时间就确定这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追求者。
对待这一类苍蝇,他有很多不失风度的方式让他们羞愧逃离。
许玉树今天主讲的是塞万提斯创作长篇小说《堂吉诃德》,用一口流利的西语说道:“阿纳托尔·法郎士曾说过它是人性的《圣经》,查尔斯·奥古斯汀·圣伯夫也说过,全世界没有比这更崇高和强大的小说了。迄今为止,它是人类思想的最高表征,是人类所能企及的最苦涩的自嘲……”
“同学们,知道我所说的是哪部作品吗?”许玉树扫视一眼,然后看着苏红鲤说道。
“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苏红鲤自信的回答道。
“不错,就是《堂吉诃德》,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这部西方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现代小说,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之一,......”
“......”
“......”
许玉树开始娓娓道来,用自己的见解把整篇小说解刨了一遍,快要临近下课的时候,他在黑板上流畅的写下了一西语,然后放下粉笔环视一圈,笑道:“我找一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这应该不困难吧。”
许玉树指了指陈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同学,请你翻译一下黑板上的这段话,验证一下今天的上课内容。”
苏红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孔,只见他平静的站起来说道:“我不会。”
许玉树微笑道:“是哪个单词不会,还是语法不会?”
陈默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口语”
是的,陈默能听、写西语,但不会说。自学西语,仅仅只是因为前女友说喜欢巴萨罗那的小镇,当时年少单纯的陈默真的以为学好西语后,就能和她在巴萨罗那定居了。
许玉树毫不生气,继续用西语说道“既然都不会,那你说说你认识那个单词。我不排斥喜欢西语的人来我班级上课,但是如果你只是试图找个地方打瞌睡,那么我实在想不出能把你留下来的理由。”
苏红鲤看着陈默,一脸错愕,她不知道这个堵住自己,开口就要让自己给他生孩子的盲目追求者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玉树看着角落里无言以对的男生,心中冷笑,脸上还是如沐春风,转头望向苏红鲤说道:“苏红鲤,在这位同学离开前,就由你来告诉他我写的是什么。”
苏红鲤用中文翻译了一遍。
“很好”许玉树笑着点头,再次看向陈默,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么就请你离开教室,不要耽误我们上课。”
这一次许玉树直接用的中文。
陈默没有理睬像个胜利将军般的许玉树,而是望向神情复杂的苏红鲤,犹豫了下道:“我只是过来看找苏红鲤,安安静静的听课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许玉树眉头一挑,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认识苏红鲤?”
陈默点点头。
许玉树问完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过来蹭课的男生谁不认识苏红鲤,便看向苏红鲤道:“苏红鲤,你认识这位同学?”
苏红鲤摇摇头。
陈默一阵苦笑,看来自己这个重生人士是被响亮打脸了啊。
陈默依然没有理会许玉树,看着苏红鲤,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不管结局是否凄惨,陈默都不希望自己重生后第一次追求人是以一场独角戏告终,自己从头到尾都扮演丑角。
那这真是一场黑色幽默。
不过苏红鲤没有理会陈默,转头坐下看向自己的笔记。
陈默不怪她的矜持,毕竟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但是他觉得一个女人,在某些时候,无伤大雅的慈悲一回,真的会很动人。
有点失望啊。
陈默深吸一口气,冷笑了一声道:“我确实是不懂口语”
他豁然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却不是走出教室,而是走向讲台,把许玉树写的东西擦掉,拿了几只粉笔在整间教室的目瞪口呆中开始用标准的西语快速书写起来,流畅程度和许玉树比起来,过之而无不及,里面还夹杂着西语教授都要考虑一下才能翻译的生僻词汇。
讲台下有人开始小声地慢慢翻译起来。
“拿宗教的外衣当盾牌,披上受人尊敬的外衣,就象得到了特许,他们可以做世界上最大的坏蛋。
他们是“利欲熏心的人们”
他们知道怎样利用他们的假虔诚来配合他们的恶习
他们是那样热心地从奔天堂的道路转到了他们求富贵的大门,他们天天热衷名利,摇尾乞怜地恳求恩宠。
......
......”
一气呵成,写满了整块黑板。这一刻的陈默就像是斗兽场里的勇士,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绝地翻盘。
苏红鲤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许玉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堪。
不过陈默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看了苏红鲤一眼,把黑板上刚写好的字全部擦掉,用仅剩的半只粉笔重新写了起来。
“一个自以为是的妇人,把名声看成是不可动摇的东西,以至于她能说出最俗气且愚蠢的话语,然而大家却赞美她的话。想在她的话里寻找真义。”
这是节选自《战争与和平》里的对叶伦娜比较尖酸的一句评语。
写完后,陈默放下粉笔潇洒的转身就走,就像是古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一样,根本不管各自吃了他一剑的,苏红鲤和许玉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