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替苏宴舟把完脉,脉象沉稳,他欣喜地松了口气:“家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
苏宴舟扬唇轻咳:“咳咳,多谢大夫,二丫送送大夫。”
二房的嬷嬷带着人与二丫擦肩而过,二丫瞄了一眼她手上的请帖,心知二房又要找事折腾苏宴舟了。
二房的嬷嬷见了苏宴舟,规规矩矩行礼后递上请帖:“大公子,我家公子说,为答谢大公子的救命之恩,特设酒席请大公子过去一叙。”
苏宴舟漫不经心地拿起请帖,细细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苏宴鑫那家伙能谢自己?天塌了都不可能,指定又是把弄什么小伎俩罢了,自己不入局,他必定不消停。
苏宴舟道:“知道了,你回去给宴鑫兄递个话,说我们一会就到。”
“是。”二房的嬷嬷点着头,领着婢女退出屋子。
江烟取了件锦缎玄青竹叶披风为苏宴舟系上,他要去掉进苏宴鑫的陷阱里就去,拉上自己做什么,明知道自己一向不愿意插手苏家的事。想是这样想着,手却不自觉拿起一件碧色竹纹披风系自己身上,顺手还递了个汤婆子。
“宴舟兄长来了,呦,还带着嫂子呢。”
苏宴鑫将酒宴设在偏房处,不比屋外的秋风萧瑟,屋内烧着银骨碳,点着李氏新做的桂花香,去年酿的桂花酒放在火炉上烧的滚烫,香气醉人,李氏的脸在火照耀下的微红。
“你嫂嫂老呆在屋子里,所以我带她出来透透气。”
苏宴舟笑着解开披风抖了抖上头的冷气,李氏抬起头正好能看到苏宴舟束发的黑青发带,目光往下是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魂牵梦绕面容,相比苏宴鑫,苏宴舟的下颚线更柔和,病气带笑时显得有几分温文尔雅。
眸光又睇到身旁的江烟,那女子眉色浅淡,眸光清冷,阳光透过树枝扫过细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薄唇,周身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太近。
苏宴鑫的余光一直在偷偷注视着身旁的李氏,看到她盯着苏宴舟出神,那种爱慕而不得的眼神从来没有放在他身上过,藏在袖子下的手瞬时气愤握拳,是李月儿先对不住他,那就怪不得他了。
“尝尝,这可是我家娘子亲自酿的桂花酒,一般人还喝不到呢。”
苏宴鑫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热情地给苏宴舟添酒,酒杯里的温酒漂浮着团团酒香,苏宴舟把玩着酒杯并不喝,身旁的江烟瞧着桌上的酒菜并不想动筷子,也不屑去想给不给苏宴鑫面子的事,谁不知道哪盘是有毒的呢。
李氏看得出二人的心思,于是举起酒杯,勉力笑着:“这一杯,我代我夫婿多谢兄长和嫂嫂的帮助。”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嘴角还带着苦笑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这一杯,愿往后我们苏家能永远和睦相处。”
“咳咳!”
桂花酒虽酒量不高,但她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也抵不住,辛辣的酒味徒然上呛,李氏难受地捂嘴干咳了许久,两眼微红,眼角泛着泪花,醉醺醺地想往身旁的人靠,一想到身边的人是苏宴鑫身子就愣住了,强撑着装没事。
火烧的越来越烈,酒也要见底,窗外秋风呼啸。
自己要不是不喝,李氏不得把酒全敬了。苏宴舟见状轻抿了一口桂花酒,唇瓣润了一下并未咽下,道:“好了,弟妹的心意我们明白了。”
李氏羞涩地笑了,好在,他不嫌弃自己酿的酒,他是喜欢的,喜欢自己……酿的桂花酒。
袖中拳头松开,苏宴舟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森冷的眸光藏在眼底,苏宴鑫乐呵呵地起身:“宴舟兄长且先坐着,我去命人添酒来。”
也不知是桂花酒醉人还是香味惹人醉,李氏眼神渐渐迷离,脸颊通红,似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向着苏宴舟:“兄长,苏宴舟……”
“苏宴舟……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娶我呢…”
眼前的人有好多好多模样,然而她一个抓不住。李氏一会委屈抽噎,一会盯着苏宴舟痴笑,像是陷进泥塘里的人拼命要拉住岸边的藤蔓而不得,心酸,委屈,无助,那些苦楚都压着她。
“兄长啊…”
李氏苦笑举着酒杯绕过江烟身边,脚下一个踉跄倒在苏宴舟背上,酒浇湿了胸前的衣裳,双手盘住苏宴舟的脖子,滚烫的脸亲昵地贴在微凉的脸上,鼻尖是苦涩的药味,李氏却觉得比世间所有香都要好闻。
苏宴舟一惊,挣脱开李氏:“你做什么!你疯了!”
不只是李氏,江烟也跟着不适地皱眉捂着额头,明明没有喝酒,怎么会觉得头晕目眩的?难道……眸光看向身后青烟絮絮而上的香炉,有问题的是香,不是酒!
李氏觉得身上好热,像是火星掉落在枯燥多年的原野上,瞬时一把大火冒出,李氏烦躁地不停解开身上的衣服,衣物四散,身上只剩下一件素色肚兜,又要往苏宴舟身上蹭,唇缝难受诱哄着:“宴舟兄长,你帮帮我吧。”
“胡闹!”
余光瞥见趴在桌上无力的江烟,苏宴舟扫视一圈屋子,发现了那个香炉,拿起茶水疾步浇灭香薰,残余的一缕青烟随即散去。
“苏宴舟…”
一个转身,李氏抓住了苏宴舟的肩膀,苏宴舟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撞脚下没站稳,二人双双倒地上,李氏紧紧攀在苏宴舟身上,密密麻麻急切的吻亲的苏宴舟脑袋发晕,无力招架,挣扎中腾出手劈晕李氏。
苏宴舟推开身上晕过去的李氏,揉着跳动的眉心,再怎么猜也没想到二房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江烟咳嗽了几声,冷静道:“把她的衣服穿好,我们快走。”
“我知道。”
苏宴舟惊魂甫定地缓了一口气,捡起满地的衣裳给李氏穿好,把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打扫干净地上的香灰,搀扶起松软无力的江烟,二人互相扶着走出屋子。
花奴端着两盆桂花从二人身旁走过,看方向是送到刚刚那个屋子,苏宴舟头晕脑胀顾不得其他,只知道得赶紧带着江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