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林木葱茏,深处吹来阵阵寒风,搁在燥热的午后恰好。
回程路过遇刺的竹林,此处已被清扫干净,丝毫看不出打斗痕迹。
教主打开窗子看出去,她将神思落在曾经刺客躺尸之处,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身死的刺客分明身手不简单,可为何到最后只剩下几个普通人?
怎么看那六人都像是被拉出来的替罪羊。
教主关上窗,手动将帘子打开,只留下沿途的景色和清风入车,吹一吹她饱含怒火的心。
感受着心口上的灼烧感,她下意识用手抚上。
不由感慨,果然人有怒气单单靠忍还是不行。
教主扶额略感头痛,有一点好处她是承认,便是这十公主的权势滔天不假。
过了几日,辛柏青的事一直没听闻有何动静。
看来是晏修信守承诺,并未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她倒是不怕,只是这种事弄到皇帝面前,她需得解释,未免麻烦的很。
教主在流光春扉的院中石亭下悠闲坐着,手边尽是白芷这些日子出门在外搜集的有关不归教种种事迹。
她以往怎不知教众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尤其是她现在手中这本《大长老与我二三事》当真有趣的很。
教主看得嘴角上扬,这一摞书够她看许久,如今也没必要再让白芷调查不归教。
她既重生,便按照眼下走着。
于是道:“云雀,你去告知白芷让人回府,不必找了。”
云雀看了眼依旧低着头,兴致昂扬的殿下,应了声是便出门去通知白芷回府伺候。
白芷刚回府不久,还未来得及出城,被云雀找到时,她正在街市中打点行装,准备骑马出城。
一身利落的白衣,刚刚飒踏上马,见云雀,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问:“你不在殿下身边,来找我干嘛?随便吩咐个人不就行了。”
“殿下亲自吩咐说你不用找了。”云雀声音清淡说。
白芷听到这话,眼中一亮,忙问:“真的?”
她早就不想在外面了,每日奔波不说,想到云雀和桑榆能日日陪着殿下,她心中隐隐泛酸。
又想云雀从来不开玩笑,一定是真的,她利落下马,将马交给身边的马奴。
高兴道:“走走走,回府。”
公主府里。
桑榆举着一把小团扇在一旁打瞌睡,偶尔惊醒,又很快被瞌睡虫袭扰。
云雀二人回时,正看到桑榆完完全全趴在公主腿边睡着了,地上落着一把团扇,公主在低头翻书,沙沙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白芷先是一愣,就连云雀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些波动。
白芷上前揪起桑榆的耳朵:“你个丫头倒会偷懒,这暖玉的地砖睡的舒不舒服,殿下的腿可还受用?”
教主将书合上,看着桑榆睡得迷糊,朦胧间看见白芷“凶神恶煞”一张脸,顿时吓醒了。
桑榆捂着被白芷揪住的那只耳朵,一边退一边抱怨:“白芷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白芷气的插腰,又说:“你伺候殿下,怎么自己睡着了?”
“我不小心。”桑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对着公主行礼。
道:“殿下,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知错就好。”教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这三个丫鬟与十公主关系甚密,四人大概很亲和才会有这种氛围。
感觉还不错。
教主扶着桌子起身,抚了抚被桑榆压皱的裙摆又道:“下次睡回屋去,别占着本宫的腿。”
说完她要进屋去,在院中坐了一下午,她也乏了,要换个地方。
桑榆清脆道了声是。
白芷脸上不见了对桑榆的打趣,取而代之是严肃的神情,说道:“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何事?”
四人边说边走,到了屋中。
这事还要说到白芷和云雀回公主府的路上。
在茶摊,巷角,她们隐隐听到有人在讨论晏府上出现的重伤儒生的事。
经过两人查探,才发现辛柏青的事已经满城风雨,百姓大多以为幕后凶手是十公主。
白芷将打探来的情况交代清楚。
教主沉默半晌,在想这件事和晏修有多大关系。
晏修当真没告诉皇帝,而是让这件事城中皆知?
确实没上报皇帝,却距离皇帝知道此事必定不远。
真是好心计。
是她小看晏修了。
教主抬眼看向桑榆,将话头转移道:“是不是要到进宫请安的日子了?”
“是的,殿下。后日便是了。”桑榆回到。
白芷和云雀互看一眼,知道这是自家殿下要去求助皇后娘娘。
这事说大不大,却也说小不小。
如若晏修直接讲此事上书皇帝,依照皇帝对十公主的宠爱,是极有可能将此事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像是八公主与十三公主的事,皇帝也不过是拿着金银珠宝补偿佳贵妃母女。
对于十公主欺辱姐妹,更是提也没提。
如今百姓皆知,难免引起民怨。
相比较前者,后者才更加狠毒。
皇帝可能不得不顾及百姓感受,十公主霎时处在寡不敌众的弱势中。
这事就算调查清楚,让百姓知晓折磨儒生的其实是沈疏,皇帝亲自还她公正,也无法改变百姓对十公主的印象。
十公主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草包,如果不是个公主身份,一定早死在烂泥里了。
教主轻笑,很轻易看清楚了背后之人的居心。
可惜,她不是十公主,她东方不归是最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的人。
她进宫也不过是看皇后能不能保住沈疏。
此事不用她猜,沈疏一定会站在她前面。
一天后。
一大早上,天刚熹微,东方还是大片深中的蓝。
教主睡意中被桑榆拉着穿衣。
桑榆忙上忙下,一会儿出了一头薄汗,带着几分着急道:“殿下,要快点了。”
教主点头,附和嗯了两声,依旧闭着一双眼,长长的眼睫将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收拾妥当,天光亮了些许。
教主坐在马车上,一手扶额,一脸幽怨盯着桑榆。
这小丫鬟彻底将她聒噪醒了。
“殿下,进宫门了。一会儿您要下马车,乘轿辇入内。”桑榆掀开车帘,一面观察一面说道。
教主懒懒嗯了一声,不想与这丫头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