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收满了两桶蜂蜜,米哈尔又在花海中徜徉了半晌,这才抬着木桶向回走。
米哈尔连连感叹:“要说这里不是仙境,那世界上也就没有仙境了。”
张汝成说道:“我倒觉得,这里未必是仙境,但一定存在仙法。”
“怎么讲?”米哈尔好奇地问道。
张汝成道:“我来这里这些日子了,这片花海一直盛开,一点凋零的迹象都没有,我觉得这就是仙法。”
的确,就算花期再长,也不可能连开四个月吧?而且还会继续盛开下去。
他又补充道:“还有这里的气候,这些日子来一直是这样的气温,不燥不冷,温度适中,特别舒服。”
这一点简十三和米哈尔也都感觉到了,就连太阳也是不温不火的,恰到好处一般。
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惬意,让人觉得无论干什么都充满了活力,时时刻刻都精神饱满。虽然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设备,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人手工完成,但所有的手工劳作也都显得分外充实,有趣。
四人将两大桶蜂蜜提回木屋,又将蜂蜜过滤好,存入陶罐里,足足存了有十几罐之多。张汝成细心地将陶罐封好并分成几堆,哪些是给田少观带走的,哪些是给村里人和科尔罗萨留着的,哪些是他留着吃的,不厌其烦。
转眼就到了中午。
田少观下厨给大家做午饭,一向负责给各类人马做饭的简十三,此时乐得清闲,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憋着劲儿要一展厨艺压倒田少观的念头了,坐在客厅里坐享其成。
张汝成帮着田少观忙活了一会儿,笑眯眯地擦着手走进了客厅,从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对简十三和米哈尔二人说道:“咱们仨闲着没事儿,玩几把?”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铺在了木桌之上。
简十三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副手绘出来的扑克牌。牌身看上去似乎是用一种质地粗糙的纸做成的,略厚,上面用墨汁和朱砂画着牌面,最搞笑的是,JKQ和大小王还画得有模有样的,虽然有些简陋,但玩起来是绝对没问题了。
“这也是你做的?”简十三瞪大了眼睛。
张汝成小心翼翼地洗着牌,笑道:“我倒是想学呢,挺有意思的。这是之前村里来人,一位大爷带过来送给我的。大爷特别逗,说他给村里创造了以前没有的棋牌文化,下一步是打算做一套麻将,还让田哥给他提供合适的竹子。不过大爷有点担心,村民们要是学会了打扑克和玩麻将,会不会以后就没有人干活了?”
大爷?
麻将是中国原产的,会做倒不稀奇。可是扑克是舶来品,这大爷也会做,这么说,那神秘的村庄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也是有人懂这些的了?
那为啥大爷说以前村里没有棋牌文化?
这个神秘古怪的村子,让简十三的好奇心又膨胀了一圈。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多问了,而是和张汝成一起开始教米哈尔怎么玩斗地主。光是“地主是谁”这件事,简十三就和米哈尔解释了半天。
但米哈尔对游戏的规则还是掌握得很快的,三人兴致勃勃地打了起来,张汝成一边打一边开怀大笑:“过瘾,过瘾!以前用手机斗地主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这游戏这么有意思。”
简十三也笑:“你一个人也可以玩,我会一个特别好玩的一个人玩法,叫‘拣别扭’,回头我教你。”
张汝成哈哈大笑:“不知道大爷把麻将做出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在不在了。科尔那个家伙太闷了,不愿意玩这些,罗萨又是个女孩子。你们俩能不能不走?”
米哈尔也笑得很开心:“麻将?我听说麻将是中国的国粹,一直想见识见识呢。是不是特别好玩?”
简十三瞪他:“京剧也是国粹,你要不要学学怎么唱?”
张汝成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兴奋道:“简兄弟懂京剧?我就是个票友。我在储藏室里翻出来了一柄京胡,也不知是哪个前辈留下的,有兴趣来一段?”
简十三连连摆手:“我就是那么一说,唱歌我还行,京剧简直一窍不通。”
张汝成一点也不泄气,一边甩牌一边说道:“今天心情格外好,一会儿吃完饭我给哥几个唱一段。”
说说笑笑间,田少观的午饭已经做好了。红烧鲫鱼外加三个素菜,主食是一摞金黄喷香淋着蜂蜜的煎饼。
三人收拾了扑克,午饭上桌,几人热热闹闹地吃着。简十三见这回素菜的配料不仅仅是竹笋,竟然还有藕片、莲子、黄瓜、茄子等,不禁问道:“这些菜,是村里送来的么?”
田少观道:“黄瓜和茄子是,藕片和莲子是科尔那边送过来的。还有咱们的饭后水果也是。”说着便去厨房将准备好的水果拿了过来,只见是一盘紫红的车厘子和几个红通通的大苹果。
简十三此时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米哈尔也没有多想,赞叹道:“这水果个头真大,不知味道如何?”说着便伸手拿了一颗车厘子扔进嘴里,紧接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简十三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之前你提过的村里的酒,汝成这里有吗?”
如此佳肴,没有酒岂不是可惜?
张汝成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哎呀,我高兴得把这茬给忘了。我说怎么感觉好像少点什么呢?”
田少观微笑:“我刚才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找到,还以为你像我一样喝光了呢。”
张汝成转身向储藏室走去,一边说道:“美酒当然要窖藏起来。各位稍等,马上就来。”
张汝成进入储藏室不大一会儿,一股浓烈醇香的酒气就立刻飘了出来,将饭菜香气都压下去了。简十三和米哈尔使劲儿嗅了嗅,不约而同地说道:“好酒!”
只见张汝成提着一个陶壶走了出来,又去拿了一个陶制的小盏,倒满四杯酒。
陶杯中的液体呈淡淡的黄色,似乎有些浓稠,而酒香更加馥郁,让人觉得浑身舒坦,无比陶醉。
张汝成举起杯来,向三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借花献佛,用美酒欢迎两位莅临寒舍,田哥自己人,不用说了。”
四个人碰了碰杯,简十三和米哈尔先是呷了一小口,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流像一条线,从喉咙直流入腹内,暖意从胃部散开,直达四肢百骸。而唇齿之间还留着甘冽的香气,回味无穷。
“这是用什么酿的酒?”米哈尔问道,“比威士忌、伏特加好喝一百倍。不,一千倍。”
大哥,伏特加那是酒吗?那就是酒精兑水。简十三心里腹诽着。他不懂酒,也很少喝酒,但眼前这酒浓厚绵长,烈而不辣,微微带甜,他觉得自己能喝一桶。
张汝成笑道:“我问过村人,他们说就是普通的粮食酒,只不过年头久了。村里每年粮食丰产,剩余的都会拿来酿酒。他们给我们送的都是陈酿。具体时间我没问过,除了上次那个大爷,村人都极其朴实,话很少。”
简十三曾经喝过三十年的女儿红,四十五年的状元红,都远比不上眼前这无名村酿。
他觉得,这酒的年头,至少超过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