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茶来了。”
“好。”
回过头,伯文漠本来想要去端桌上的茶杯。殊不料,他却看见绿奈一脸动容两眼含泪地凝视着自己。
“绿奈,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爷。”迅速擦掉眼角的泪花,绿奈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奴婢只是开心!想当初,王爷经常为了探望王妃来药房。即便是小坐一会儿,就算只是喝一盏茶的功夫。只要能陪着王妃,静静地看着她忙您就能心满意足。”
“但是,自从王妃过世之后,王爷便再也没有来过药房。现在王爷又来了,奴婢又能在这里给您奉茶了。奴婢高兴!奴婢替王妃高兴……”
“……”
看绿奈说着说着,竟然小声啜泣起来。伯文漠不禁皱起眉头。绿奈可是从小就伺候在他身边的丫鬟啊!可是,田昕进府不到三年就把她收服得服服帖帖。她可真有能耐啊!
“王爷,宫里的公公前来传旨。您要现在去接旨吗?”
“好。”
见伯文漠站起身,王汾立马低着头退到后面。等伯文漠赶到前院时,传旨公公正站在厅等候。看到他来,公公赶紧俯身鞠躬行礼。因为他的手中正拿着圣旨,所以并不需要行大礼。
“昊王爷接旨。”
“儿臣接旨。”
再过两天便是九月九重阳节了,所以伯邑勋传令各王府、公主府,邀请大家当晚一定要进宫参加晚宴。只是,现在伯文漠正在服丧期间。如果他不想去,不去也行。
“请公公转告父王,本王一定准时到。”
“奴才遵命。”
“公公请!”
送走传旨太监,伯文漠怔怔地注视着昊王府大门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像这样,傻傻地站在这里痴痴地望着那扇门。但是,当他认真去回想的时候却觉得脑袋好疼。
“王爷,属下刚沏了一壶新茶。您要尝一尝吗?”见伯文漠一直傻站在那里,安玉使随即走上前去。看他今天的精神好像好多了,伯文漠随即轻点点头。慢步走到桌前坐下来,他突然看到桌上还摆着几盘点心。
“玉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细心。还让人准备了茶点。”
“王爷过奖了。因为王妃在世时……”话到嘴边,安玉使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他已经知道田昕并没有过世了啊!但是,这几天以来他已经说习惯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十分别扭。
“原来是这样。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以为安玉使又想到田昕了,伯文漠随即让他退下。免得再让他伤心!不过,安玉使倒正好捡着这个机会可以溜掉。
“是,王爷。”
等到重阳节这天,伯文漠觉得府中的气氛十分压抑。所以,他早早地便进宫去了。可是,进到宫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不如呆在府里呢!那些虚伪的话语,阿谀奉承的嘴脸,让他看了就想吐。
然而,伯文漠却又不好意思临时逃开。当内心已经忍耐到极点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往后转去,然后伸出手想要去抓谁的手。但是,那里谁也没有。他伸着手僵在半空中,迟迟也回不神来。
发现这个情景,众人只以为昊王爷刚刚失去王妃。如今还没有从伤痛之中振作起来,所以大家都非常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直到伯文漠自己反应过来,他的眼中、脸上却布满伤心。
紧握着手,伯文漠突然感到内心好空虚。然而,当他捂住心口时心脏还在强有力地跳动着。明明心还在,可是他却觉得那里空空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七皇弟,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
“给四皇兄请安!”缓缓俯身下去,伯文漠向伯文彬请安行礼。睨着伯文彬空荡荡的左袖,他顿时惊诧极了。四皇兄的手臂怎么没了?
“七皇弟向来与七弟妹恩爱情深,如今七弟妹刚走还不满一个月。本王还以为,今天的重阳节夜宴你肯定不会来,要留在王府祭奠七弟妹。没成想,你竟然还有心情进宫。看样子,你和七弟妹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深厚嘛。”
“失去挚爱的人自然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是,臣弟还活着。将来的人生,我也必须要继续下去。所以,父王有所传令臣弟不敢不来。”
“没了七弟妹,七皇弟好像又变回从前的那个你了啊。”
“……”
突然听到伯文彬这话,伯文漠的心里顿时“硌磴”了一下。难道刚才自己说错什么,让他抓到把柄了吗?
“以前七弟妹还在世时,七皇弟屡次逃席。很多时候,皇兄们都是直到最后才发现。仗着父王不怪罪你们,你们可是越逃越顺溜。如今变得这般规矩,本王倒反而不能适应了。”
“凡事总是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皇兄慢慢就适应了。”
“呵呵,你说得也对。”
不希望伯文彬再继续和伯文漠交谈下去,朱蔓珠拉立马着他迅速走开。等两人走远了,伯文漠正要向孔信打听一下伯文彬失去胳膊的真相。这时,凝香殿里忽然传来一抹丝竹之音。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转身往凝香殿走去。
缓缓在桌前坐下来,伯文漠看见桌上正摆着几盘点心。在他的记忆里,像这样的情景自己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但是,今天这个场景却令他感到无比的陌生。睨着桌上的杏仁花生酥,伯文漠丝毫没有思考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
正要放到旁边的碟子里时,他这才发现旁边并没有碟子。而且,整个桌上只有伯文漠一个人的碗筷。发现自己毫不经意的小动作之后,伯文漠顿时无比懊恼地放下筷子。瞪着桌前的地面,他满脸愤怒地跟自己生着闷气。
尽管如此,伯文漠的心反而更空了。片刻后,伯邑勋来了。接触到他目光中的探究,伯文漠袖中的双手立马紧了紧。自从田昕过世,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同情他。因为一个自己毫不相识的死人而被人怜悯,他的心里不痛快极了。
但是,伯文漠不能生气。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跟伯邑勋生气。只是,即便回到昊王府他的心里还是很郁闷。万分恼怒地冲出王府来到街上,伯文漠以为这样自己肯定能好受一点。然而,睨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总觉得心里的空虚反而更加扩大了。
“田昕,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是死了,即便是失忆了,也叫本王根本无法忘掉你。你实在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