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桢谈完,梁秀到屋中见过师母,又跟澹浜说晚间一齐前往苏州茶楼听书,随后便辞别,一人往江夏第行去。
江夏第为梁秀所居院名,此名取自南延王妃姚可稻,不过知晓当中意义的人较少,因为此院还未建好,取名人便已逝世,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梁王府内众人也是心照不宣对此事闭口不谈。
一路行至江夏第院门,相比于端书院的古旧以及摆兵舍的素净,江夏第更是别具一格。
檀木院门两开一丈有余,往上匾额草书江夏第三字,入门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往上两三房舍呈方,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片梅园交枝成林,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延屋至前院,盘旋枝下而出,颇有古香色气。
远远便瞧见门前有一女子亭亭玉立,这人梁秀自然认得,笑喊:“雪见,怎么站在那儿?”
“奴婢见过世子殿下。”女子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屈膝低头道。
赵雪见为梁秀的贴身丫鬟,此时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花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淡白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说来此女身世与澹浜有几分相似,赵雪见是二十年前梁王府管家在寒冬雪地中捡回,在府中养大,十岁时便入了江夏第做丫鬟至今,此女相貌冰清玉洁,且性子温和贤淑,颇惹人欢喜。
梁秀行至赵雪见身前,伸手将其肤如凝脂的脸蛋勾起,笑容收歇正色道:“一年未见,可曾念我?”
这一问赵雪见咽住嘴,红了脸,两眼看地只管弄衣角,那种烟视媚行竟难以形容。
见状梁秀不禁哈哈大笑,也不再逗赵雪见,二人缓缓行入江夏第中。
走着走着,梁秀随口道:“将老梁近日的状况说与我听。”
“时节入秋,王爷身体近日有些不适,不过还未达寒冬,并未有什么大恙的。”赵雪见话音清澈动听。
南延王在沙场征战多年,落下病根也是自然,前些年风寒渐重,寒冬时分更是卧床不起。
不过此事南延王是不许下人与世子说的,生怕扰得世子担忧而无心学书,所以梁秀常让赵雪见去暗中打听,再来告知。
“寻遍名医,这病就是看不好。”梁秀两眼微眯,叹了口气道,“也怪我无能,我要能像榜上人那般厉害,我定将那医圣捉来给老梁看病。”
“世子勿要如此说,王爷听了会不悦的。”赵雪见紧跟在梁秀身后,听得此话有些慌张,赶忙低声说道,生怕旁人给听去。
梁秀转身抬手将赵雪见额上的青丝捣乱,笑道:“傻丫头,这里就你我二人。”
“奴婢比世子大的。”赵雪嗔道,语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懑意。
本是比梁秀大上几岁,可梁秀就是不认,打小就喊着自己最大,不仅是赵雪见,江夏第中比赵雪见大些的婢女也皆同是,可敢反驳世子的,恐怕整个梁王府中也就唯独赵雪见一位了。
“说你小你便小。”梁秀捏了下赵雪见纤细玉鼻,微微一笑,“走,好久未听你抚琴了。”
赵雪见能为世子的贴身丫鬟,必有其过人能处,要按梁秀来说,整个苏州城乃至整个江南,赵雪见的琴技都是数一数二的,也就是不曾露面在世才不被人所知。
随后梁秀在梅园中歇息,几个婢女将碧螺春沏好便退下,独留赵雪见在一旁,梁秀唤赵雪见抚琴作雅。
“还是那首雪赏吗?”赵雪见坐于琴前,“这一年中奴婢可是学了不少曲子的。”
梁秀一手作枕两眼闭着,缓声答道:“不听,别的曲子跌了这梅园的雅致,就那雪赏。”
赵雪见盘坐在地,一头青丝如瀑,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来回拨动,琴音瞬间倾泻而出,是那般柔婉动人,好似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如林间鸟啼,一折连着三叹。
突然曲风一转,琴声变得铿锵刚毅,宛若浪花击石,亦同江河入海般震人心弦,宛然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缓缓止住,但那乐声好似仍旧飘扬四周久久不散,昆山玉碎、香兰泣露也不过如此了。
曲罢,梅园沉静许久,万物皆似回味。
梁秀缓缓坐起啜了口碧螺春,笑道:“都未曾变,如此甚好。”
“世子莫要恼心,若王爷知是奴婢偷讲才惹得世子不悦,奴婢会挨骂的。”赵雪见已缓步走至梁秀身旁,为其整理衣衫,行举颇为娴熟,“晚些世子到王爷那吃宴,莫要提此事惹王爷不悦的好。”
“他呀,就是不服老,往后不服都不行了。”梁秀眼中杂着几许凉意,“你备些剑南春,晚些我回来取。”
赵雪见为梁秀整着衣领,随口问道:“世子是要去见那打更人吗?世子莫要喝酒,陈先生会不悦的。”
梁秀有些无奈,又伸手将赵雪见的青丝搅乱,没好气道:“属你最唠叨,比大年叔一点不差,整日这个不悦那个不悦的。”
……
晚宴南延王梁沼并未邀来外人,府中李桢、陈挫二人也是不敢去请,到头来也就父子三人,吃完还未闲谈几句,管家便前来告知南延王有公事需办,随后二子告别,出了府往苏州去。
此时入夜未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月光淡淡普洒在红砖绿瓦亦或那色彩明艳的楼阁飞檐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苏州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二子来前向下人打听过,说是那咏元楼的说书不错。
咏元楼内设三层,中肚为空,二三两层为贵座厢房,一楼则为民座,正中设一小台,这便是说书先生挣钱的地方,往上两层俯首下看便能瞧见。
虽说此时离说书还有半个时辰,可楼内民座已坐多半,梁秀二人并未去拿贵座,随意找一靠窗民座,唤小二要来碧螺春,二人便吃茶闲聊起来。
“今日师父与我说,那日泱城闹事的是西亥人。”梁秀端着茶杯,饶有兴致地观着楼中坐谈的百姓。
澹浜点了点头答:“想来是的,西亥与我南延本就交恶,如此胆大行事也就那些人敢。”
“良品被劫了,过些日子咱们去趟南庭赔个不是,也赏赏那名扬太明的南庭音会。”
“听师父说此次南庭音会有不少大人物前来。”澹浜眼中带着些许向往。
梁秀略微思索,将几位列出:“以音入道的南庭主王珣衍,三息止河的中原琴师东郭朋忌,凡夫却封乐圣的李龟贺,听传东象隐士也会前来,想来会是一番八仙过海。”
“有点意思。”
不多时茶楼里座无虚席,说书先生也是登台,一身黑大褂,手中摇着把折扇。
“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俱在里边藏。”手中折扇开,娓娓道来,“有人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围坐百姓顿时沸腾,拍掌叫好连连。
“世人皆以为书生杜若超然物外与世无争,可谁又知…”说书先生手中折扇合。
手中扇一点,故作沉声道:“五月十五是个月夜,帝王赵洙正环着一众妃子在后花园闲庭漫步,谁知当夜,杜若便起事逼宫,一路势如破竹,直杀入王宫,国师临阵倒戈,七十里京师被火光映得如同焚城,整个王都都弥漫出血和松脂的气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里,人人都以为大局已定。可世事难料,还未等杜若寻到皇帝,紧闭的宫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这扇宫门定是年久失修。”有百姓高声道。
话落才惊觉讲书的老先生无力为继,正饮茶换气,而茶楼中众人还沉浸在宫变的肃杀气氛中未缓,整个民座一时静寂如暗夜,显得那声戏言格外清晰。
如此拆台想必说书先生也是常遇,摇着扇子,眼中含笑意,却没说什么。
老先生喝完水继续道:“传说帝王赵洙并非真就那般碌碌无为,实则韬光养晦,推开宫门的正是那帝王赵洙!”
说书先生故作停顿,接道:“只见他一身金甲燃着炽焰,这帝王赵洙藏的够深,手中宝剑一斩,竟是将那天下第一的书生活生生给劈出十里。”
楼中众人静听,影景在脑中浮现。
“随后一脚踏出,本该远在十里之外的赵洙生生站在书生面前,事态瞬时急转之下,那天下第一的杜若竟是出言认输。”说书先生滔滔不绝。
“这是哪门子说书,没一句是真的。”梁秀实在听得难受,这也就骗骗不问江湖的老百姓。
就在这时,楼上贵座有怒喝响起:“一派胡言!”
这一喝众人纷纷仰头看去,是两位穿着贵质的公子爷,当中一人又道:“好你个说书的,竟是敢胡编乱造来糊弄本公子。”
下方说书先生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喝骂惊到,能坐贵座的人非官即富,哪里是他一届说书人惹得起,连忙赔着不是。
“我也不与你多说,本是听闻今日咏元楼有人讲书生,我与身旁这位兄长便来前下赌,赌这书生到底有未有过一败。”那公子越说越气,指着说书人骂道,“你倒好,胡编乱造使本公子赌局破散。”
“和豫兄莫让此等下人给气了,依在下看,就问那说书人到底有未有一败即可,谁人输赢全听他一词便是。”一旁的男子淡淡道,言中意便是这说书人怎么也得得罪其一。
此话一出,说书先生霎时汗浸满背,说书的老先生面如土色,握着折扇略感吃力,靠嘴混迹多年,一时竟有些张口结舌。
此前出言斥喝的公子篾了那说书的一眼,冷淡道:“你大胆说来便是,我康和豫不会为难于你。”
此言一出惊震四座,下方一片哗然。
“康愈康和豫?莫不是那康参政家的康公子?”
“你可小点声吧,让这康公子听着怪罪可就惨喽。”
“这下那说书的可算惹得硬茬了,能跟康公子同行的人,想必也是高官子弟。”
“这二子不愧是官家子弟,把得罪人的事推给一个说书的,够阴。”
“是哎,想来老先生里外为难,这左右都得罪不起呀。”
梁秀二人品着碧螺春,静静看着这出热闹,澹浜多年未还乡,对这位康愈不知,询问梁秀。
“苏州城三大纨绔之一,其父康贤康伯德,今日在宴上元亮提过。”梁秀抬头,微眯着双眼,“都说虎父无犬子,二人确实相当。”
“不对,当讲犬父无虎子更佳。”
“有点意思。”澹浜笑道。
康家父子近年来名声可是不大好,其父康贤位高正二品大官,可以说在苏州城中横着行马都无几人敢拦。
家中妻妾成群,可就是只生了康愈一个儿子,女儿倒是十个八个,这也使得康愈成了掌上明珠,这些年来极其嚣张跋扈,在苏州城中可算一方恶霸。
犯了事小民小吏哪敢吱声,高官贵人也会看在参政知事康贤的脸面上不与其计较,诸如此类纵容多年,这康愈就成了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
说书先生此时汗流满面,支支吾吾地说:“这…小的…小的不敢去评啊。”
等了半天这说书的竟如此回答,想那康愈如何能不气?怒气冲冲喝道:“让你讲你便讲!”
这一喝下方民众都闭了口,几个胆小的还偷偷溜走。
站在康愈身旁的公子见状,出声解释道:“今日并非是我等无理取闹,这说书人扭编实事在先,且听我与诸位说道。”
“此些凡夫俗子,说了也不会懂。”康愈冷哼道。
“实为多年前天子生辰,设宴太明宫普天同庆,邀中原文武豪才近千,天下第一的书生杜若自然也在其中。”
“酒过三巡,歌舞停歇间,天子想是已醉,便让公公取来宝剑,随后握剑指向数米外坐着的书生,问其敢不敢与天子一战。”
“如此千人宴上,书生哪里会去应战,不战认输于天子。从此以后这事便广传江湖,书生一生与人切磋未曾败过,唯独此次认输于天子,但实事相比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这书生,到底是有还是未有一败?”
听得此人讲完,下方的平民百姓也是知晓此事,顿时议论沸沸。
“要如此说,书生得有过一败的呀!”
“你就真看不出书生那是不愿让天子失了脸面?”
“是呀,天子怎有可能胜得过天下第一的书生。”
……
康愈有些不耐烦的道:“听也听罢,快快说来!”
这一喝下方民座又是鸦雀无声,皆看向那说书先生,静待其回答。
“这…小的真不敢断言呀。”说书的老先生急得汗冒如雨。
康愈哪有耐心,愤恼一拍桌子,走下楼来,身后跟着十数康家养的走狗,一楼许多百姓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来。
梁秀二人坐于窗边较不起眼,梁秀打趣道:“也是走了霉运,要是个小些的公子哥,或许那掌柜还敢出来劝说两句。”
“有点意思。”澹浜也是饶有兴致看着。
康愈行事作风在苏州城中谁人不知,别说你一个掌柜的出来相拦,你报衙门捕快来了这人也不会退让,一众走狗打过的小卒也不在少数。
“我与我那好友下注一千两银子,你今日必须得说个胜负来。”康愈厌恶地看了一眼,“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书生未曾败…可实…实有认输一事呀。”说书先生急不择言。
这话一出,康愈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冷道:“说书的,你我都知这天下第一的书生胜不胜得过那天子,话前可要好好斟酌,当知祸从口出。”
“这一千两银子乃我与和豫兄长趣来小赌,说多不多,可你这说书人说话是要讲些实理的。”另位公子也是缓步下楼来。
“这…这…”说书先生急张拘诸。
一千两,一两银子够平民百姓一家三口一周温饱,这数额着实将说书先生吓得不轻。
“给他点教训,今日不让他说个胜负来,我康和豫名字倒着念!”康愈瞧得此人如此拖延,怒火更甚,直接挥手示意身旁几个走狗出手。
梁秀二人本是悠闲品着茶,可这康愈突然就要出手伤人,那说书先生哪受得了康家走狗的打,两人对视一眼,澹浜缓缓站起。
几个走狗撸起袖子,耻笑道:“不知死活,公子的话都敢不从。”
那说书先生已被吓倒在地,汗如雨下神色仓皇,口中不停求饶。
“晚了!”为首那走狗大喝,一拳照着说书先生的脸挥去。
那走狗原想着自己这一算定能把那说书先生打个鼻青脸肿,搞不好还能得康公子半点赏。
可谁知这拳还没砸到说书先生脸上,自己脸上倒是先被人一拳照上,眼前一黑即倒飞而出,连撞两桌才停下。
其余几个走狗面目狰狞,常办这事自然也是碰到过一些自持侠义出手相助的小角色,几人扑向澹浜。
这几个走狗莫约就一二品实力,在澹浜眼里与小鱼小虾等同,一拳一个全数挥飞,随即双手负背,一袭白袍挺立如松,淡淡道:“出手伤一说书老人就是不对了。”
康愈见状怒气冲天,指着澹浜跳脚大吼道:“你又是何人,竟敢拦我康和豫行事!”
澹浜泉乡比武多年且为人刚正不阿,就要开口报出名号,此时梁秀已缓缓行来,伸手止住澹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康愈,才随口道:“江湖小人物,不值一提。”
梁秀自幼生活在古城中,常日待在师父身边学术,本就少有出府,陈挫更是明令梁秀不可与这些个纨绔公子混在一起,与这康愈等人自然也是素未谋面。
“哟呵,江湖小人物?”这可把康愈弄得怒极生笑,对身旁其余走狗笑话起来,“来,卸一条胳膊一百两,腿二百两,给这位小人物长点见识。”
“你又是哪家崽?上来就要卸我胳膊。”这使得梁秀想起了当喽啰时的生活,一言不合就是拔刀相助,操着口土匪话回道。
一众走狗哪里会等梁秀废话,听得有银子挣一个个还想甚,扑了上来。
梁秀对上五品都不落下风,这些个走狗自然也是不经打,可相比于澹浜的不屑,梁秀可就要凶残许多。
头个冲来的走狗最是可怜,梁秀腿一侧躲过那人挥来的拳头,随之右臂一甩,沉力肘向那人下颚,牙齿相撞瞬间碎了数颗,由此可见梁秀下手之重。
这还未完,随后右臂扶住使其不倒,左膝猛然抬起重击腹部,右臂顺之用力一摆,将此人整个空翻一圈,接着又是一脚踏出,巧中天灵盖。
几息前还生龙活虎的走狗,一命呜呼。
“来,来几个我杀几个。”梁秀嘴角微微上扬,两眸寒光刺向康愈,“无一例外!”
梁秀出手如此狠辣,其余走狗就算是被银子晃昏了脑袋,可小命要紧,哪还敢上前。
康愈不怒反笑,狞笑道:“好一个小人物,我康和豫可是有些年未碰见如此热闹的事了。”
说完示意身边的老者出手,此人穿着朴素,虽是满脸皱纹,可两眼却是阴暗如蛇,颇有几分藏不住的气势,主子喊了,自然是得照做。
“完了完了!”一旁看热闹的民众有人低声喊着,“这老人可是个高手,又有俩好汉要夭折了。”
梁秀见老者气势不凡,揶揄道:“不打了不打了。”
那老者冷哼一声,鼻气吹得胡子炸起,不知何时已至梁秀身前,正要一掌呼在梁秀脸上。
澹浜自然出手挡下,几息较量下自然也看出了这老人的实力,猛劲一推将老人打退数米,双手负于身后淡笑道:“袖里藏刀?有点意思。”
听得袖里藏刀四字,梁秀思索一番说道:“赏人雍鸿温?江湖称袖里刀,二十年前入赏厂为赏人,三年前被人重金买命,还以为你躺桥了,原来是藏在康府大院做走狗。”
袖里刀雍鸿温,赏人可不受江湖人喜欢,也算颇有恶名,几年前得罪了大人物被人买命,想是寄于康贤府下才未死。
雍鸿温听得姓名被报,脸色变得凝重几分,冷哼一声便朝澹浜掠去,两袖微抖,腕下两把匕首露出,这阵势想是要杀人灭口了。
澹浜不退反迎,梁秀拿他与那剑痴相比是有其理的,此子也是沉迷比武,在泉乡几乎是日日与人切磋,最后使得许多长老都下山远游。
虽说此时澹浜手中并无兵刃,但正面对上雍鸿温犹有大势,毕竟这雍鸿温本先是个赏人,那是个收钱暗中行刺的勾当。
澹浜一拳可将木桌打得粉碎,这猛劲自然也不是那雍鸿温所能挡得住的,接连几拳打出,硬是将雍鸿温肋骨砸断数根。
梁秀见澹浜扭头看来,自然知晓所为何事,说道:“无一例外。”
雍鸿温听得心中一寒,此时才知这二人定有大来头,不过为时已晚。
“大人饶命。”雍鸿温手中匕首本想拼命挡着,开口求饶。
“不饶。”梁秀摇头说道,“大年叔说,行走江湖得讲道理,彼时你不饶我,此时我不饶你,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