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其在上，如其在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真实不虚。”

“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

疯子在嘴里疯狂念叨着，他是古老时代的大炼金术师，他曾见过众神从高高的雪山上摘下智慧的文字。

他也在众神死去后，独自走向荒无人烟的世间。

当黄金，白银时代逝去，英雄时代也敲响了临别的钟声。

黑铁时代，是他降临之时。

此刻。

当他横扫过所有魔法师，巫女，炼金术师。

最后，唯有他与炼金术永恒，他手里的翡翠石板上铭记着古老智慧，即使再过十万年，也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其内如外，其小如大，世间万物归于太一，幻灭生死，不入寂灭。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他的喃喃自语转而谈笑风生，忽然抬头对陶回舟说道。

“你看，这世间的星星不会眨眼，我却会，因而我是诸天唯一的神，你知道吗？在这世界之外，乃是四大部洲，被称作西游世界，但我知道，正如我们此界乃是虚无，外界亦是虚无。

外界不过是洞天外的洞天，被称作小世界，三千小世界为中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为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乃是九域之一，九域在苍穹之下。

苍穹在混沌海中心，混沌海不过混沌之物，渺小不可见。

又有洪荒，足有九域千万倍宽大。

洞天外的世界，乃是西游世界，不断在模仿着来自洪荒的岁月与历史，外界的历史，即是洪荒已有之事。”

什么？

如此说来，即便是洞天世界外的那个有着东海龙宫的世界，也不过是大千世界的九百万小世界之一？

九域归在苍穹宫下，又有混沌海与洪荒。

陶回舟的剑停留在疯子额头前半寸三分，一动不动。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就洪荒来，进过武帝城，闯过武塔，见过破败的天道圣人道场。”

“那真正的洪荒是什么样子，苍穹宫呢？既然你说大千世界的历史是洪荒已有的，将有的历史，那么真正的洪荒与混沌海又是什么样子？”

他要问个明白，不仅是翡翠石板上的东西，更多则是外界，与真实。

“洪荒，乃是有序之地。

混沌海，乃是无序之地。

苍穹宫无人问津，紫霄宫漂泊虚空。

圣人道场空荡荡，大教山门皆破败。

走出去，也不过是空荡荡。

大罗非大罗，金仙非金仙。

圣人如踏奈何桥，天道之后重头过”

这么荒凉吗？

陶回舟自认，天圆地方的小世界已是荒凉无比，但在听龙虾大妖说真正的世界，名为洪荒，有过三皇五帝的历史后，他以为能见到一个绚烂的世界。

可疯子却告诉他，外边的世道早已败落。

而自己也并非在真正的洪荒洞天世界，而是在仿照，演化洪荒历史的苍穹九域之一，大千世界。

心中无限悲凉生出。

“你在骗我？”

“骗你？”

疯子眼中浮现出浓厚的贪嗔痴，可谓是毒火攻心。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着武塔过五层即为圣人，九域过一为准圣，过二为圣人，过三为万劫的说法。

彼时，洪荒有许多道鸿蒙紫气飘荡，也不知成就过多少位天道圣人。

时至今日，即便你将所有的秘境一一走过，也寻找不到一位神话里的存在。

书上那些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在洪荒，混沌海，处处皆有化身，分身，却连万劫都不配，甚至连圣人之位都坐不上。”

疯子说罢，将手中翡翠石板直接放在了陶回舟的怀里。

”这里边可是记录有无上智慧，乃是我走过一个个世界，记录下的一部分那位大人的话语。”

那位大人？

陶回舟伸出手去试图捉住他，问一问那位大人是谁。

“不必问，他在你身边，你脚下，你身后，或许他也不在，纵观混沌之内，何处不是他，何处没有他，苍穹九域的后三域，被称作有序，无序，苍茫。

若你有缘，也可以去走一走，对了，第六域切记不可前往，在那要把自己绕很大一圈才能走出去，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因为，原本的苍穹九域有着苍穹宫支撑，还有三千大道作为后备，现在只剩下一块碎裂土地。

换句话说，你大可自行走一遭，让自己来去自如。

那位大人，无处不在。”

说罢，疯子就像是理所应当似的消失。

天圆地方的洞天世界里再也没有了一丝他的痕迹。

“翡翠石板，那位大人，无处不在。”

他喃喃自语，将石板拿在手里，念叨着一句句古老的呓语。

心中苦笑，不由得走出一步让自己踉跄到差点倒地不起。

明明是天空的云朵上踩着，怎么会有一种踩在地上的错觉？

他看向凌霄宝殿，一位位大神似乎早已等待多时，吕祖，汉钟离等八仙也汇聚在此，准备多时。

陶回舟想到疯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内心便觉得更加厌恶。

按照他所说的意思。

每一个人在洞天世界有残念留着，那么在外界也有，在中千世界应该还会有一个更大的本体，而他们真正的本体则是在大千世界。

从低纬度，高纬，直至大罗时空，圣人时空，乃至大罗天。

虚幻真假，他觉得看累了，怪不得疯子一刻也不想停留。

令人难过的是，龙虾大妖，现在应该是龙虾大仙，他自以为接近真相，实则距离真相无比遥远。

他也知道历史，知道过往的大劫，但那也仅仅是大千世界对洪荒的临摹。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玛德！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压抑。

并油然而生一种压迫感。

连呼吸都变得急迫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加鞭走得更快一点。

要离开这，逃出洞天世界，逃出大千世界，逃出苍穹九域，离开苍穹宫，前往真正的洪荒。

他要去很多很多地方，找到踪迹，上古的踪迹，人存在过得踪迹。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证明过去的存在吗？

我活在当下，却要拼命证明过去，为谁证明，为他人？

他们已经存在过，时至今日，即使败落了的大千世界也在流传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名。

因此，无须我来证明，我只需证明自己的存在。

陶回舟叹了口气。

我要证明我存在，向谁去证明呢？

为何证明？

证明又有什么意义，仅仅是让我显得与众不同？

陶回舟叹了口气，真累啊，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困顿。

抬头环顾四周，众神归位，一个个看向他，仿佛在举行什么隆重的仪式。

最上方的玉帝散发出金光，他便是这天圆地方，三界的主宰。

老君都要在一旁作为陪衬，可在历史的原型大路上。

洪荒的历史和故事走已走到尽头。

天庭衰败，空无一人，就连圣人道场都无人，想一想，洪荒虽大，充满了各种荒诞无稽，却没有一位得道者。

陶回舟觉得不自在，他手里有真经，有疯子说的“那位大人”留下的话。

可以用吗？

此刻，他发觉自己曾经在村子里和私塾先生读过的一本本书，在道观里跟随老道学会的所有经文。

都变得清晰起来，此前似乎有什么被封印在脑子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用来老道士教的与武当山，龙虎山教的都不一样，甚至连剑仙之道也早已传给他。

相比较而言，他此前所学的道门所有，不过是梦幻泡影。

犹如站在山洞之中，背靠着洞口，看着烟火在墙壁上刻印出一道道残影。

他迷茫了，过往的人生算什么？

他真的在山里只待了十几年吗？

还是更加久远的岁月，久而久之，他不知自己究竟在山里呆了多久，只知道日复一日，蹲在私塾外听书，砍柴时去和老道士学经文。

总有江湖郎中来到村子里去给爹娘看病。

夭寿啊！

他忽然有点后怕，怎地过往给自己如此骇人心惊之感。

莫非，连我也不够真实？

大殿之上，仙音袅袅，他却早已听不清，只觉得聒噪。

谁教给了我武道，剑道，符箓，阵法，丹道，炼气，是我学来的，还是早已拥有？

那村子里有过人吗？

还是只有我。

我在幻梦，还是幻梦生我？

真假难辨，陶回舟明明站在大地之上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觉得过往皆假，此生不如无此生，何必活一世。

“醒”

前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方才觉得恍然大悟，自己睡了太久，以至于差点就彻底地昏睡过去。

当他睁开眼时，又恍然发现，自己身在天庭之上。

并没有一尊神佛，放眼望去，天地凋敝，天地之门虽然开启，但无一人能拥有灵性，飞升仙界。

他看到山河万里，天圆地方，看到日月星辰运转，看到苍生活在这小小世界里也拥有爱恨情仇。

自己已是站在岸边，红尘过往如同潮起潮落。

身在彼岸，修持真法。

我为本真！

呼～

少年轻轻呼出一口清气，他看到雾闷闷的人间，有一种他不喜欢的氛围，再看自身，原来已是将先天八卦走到周易这一步，自行辨别，再无虚幻。

“这世上其实早就没有了修行之人，没有妖国小村，没有道门，没有疯子，更没有天庭，地府，早已人去楼空。

而我就是孕育在这洞天世界里的元灵，当我醒来之后，也将离开这个世界，新的元灵也将孕育而出。

大梦一场，并非主角是我，而是我演化众生，醒来的独我一人。”

爹娘的生老病死，私塾先生的知而不怪，老道士的知为不悟，江湖郎中的狡黠难辨，妖魔邪道的酒色财气，全真道门的长生之求，龙虾大妖的盛世追忆，疯子的贪嗔痴念，天庭的神佛满堂。

到最后。

醒来的，也只有陶回舟一个人。

这场梦里，亦或者说演化里，每一个角色都是他。

他走出洞天世界，身在这大地之上，一眼便知晓，此地并未梦里疯子所说的大千世界。

倒也是苍穹九域之一。

后三域，有序，无序，苍茫。

此地，正是第九域，苍茫之域！

疯子说自己走过洪荒，混沌海等诸多地方。

龙虾大妖说自己曾见证过齐天大圣的大闹龙宫。

全真道门的陶回舟在苦学道法，蜕变自我。

他看到每一个角色的影子里都有自己。

“其实，是我走过了洪荒，走过混沌海，现在停在了苍穹九域的第九域，苍茫之域，那么，我为何走不出去呢？过去的记忆也一点不剩。”

身为真仙的陶回舟倒没有半点心急如焚的感觉。

万法之宗，众妙之门的玄仙境，他都没有达到。

意味着，堪堪认识自我，寻到本真，莫说大道，连道法都边际都没有触及。

身在苍茫，反倒是无所顾忌。

“风景真不错，苍茫之域该如何定义？”

陶回舟取出石板，疯子这块石板也一直在身上。

“前辈，你也在？”

他看了看，头顶的神秘前辈还在闭门思过。

身后的八卦图卷也照样待着，一动不动。

“在”

“前辈，我已证明了本真，你还存在，也就是说，在我的梦里，你就一直在引导我，让我醒过来，可我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在我作为一个洞天世界的元灵出现前，我是谁？”

“你是你”

“当我没问！”

陶回舟抱着胳膊，站在山峰之上，吹着很是强劲的狂风。

开始查询疯子记忆里的蛛丝马迹。

“原来，苍穹九域，每到一个新世界，不论过往境界高低，都要重新开始，活出新一世。

我从第一域走过来，最终走到了苍茫之域，按照古老时代的记载，走过九域为永恒大罗，三域为完结金仙，可我走过了八域，以及洪荒所有秘境，包括那第五层就可为天道圣人的武塔都走到第九层，却依旧连圣人都不是。

真惨呐，第七域无序之地，乃是没有苍穹宫的混沌海，身在其中，就是身在混沌凶兽与太古魔神遗留，以及破碎的三千大道，没有具体的规则，可能前脚时空正常，下一秒就时空破碎，有的没有地域，空间概念，有的甚至连时间也存在。

第八域，有序之地，永恒不变的洪荒模拟器，待在里边，有着不可击破的规则，每一步都要经受住规则的考验。

此地，乃是第九域，苍茫之域。

被称作。

传说与神话并存，辉煌永不磨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