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九姑娘回来了,现下已杀出了黯影卫的包围。”
沧仇殿上的夜独冥居高临下,满眼血红像一只嗜血的狼。
“宗主,该回来的已经回来了。夜雪心那里,是不是该有个了结了啊。”二夫人这一声娇媚,旁人的生杀大事在她口中像是撒娇似的。
想必她怂恿夜独冥杀死大夫人时也是这般声音吧。
只可惜她再也发不出这样的声音了,不到半个时辰,她腹中已经插进了红光逼人的幽人,流出一地的血,娇嫩的嗓子一句话耶说不完整。
“夜九星……”她一双媚眼写满意外与不甘,仿佛没想过顽皮的孩子真的会耍剑。
九星利落地拔出幽人,将瘫倒在地的雪夫人勉强扶了起来。
她一张本该绝世的容颜沾了尘埃,苍白如纸的唇,挂着一缕鲜艳的红。
“娘。”九星不知所措,她能感觉到雪夫人正在消失,她紧紧搂住自己在世上的唯一血亲,想拼命抓住她的最后一丝气息。
雪夫人的手抬起又落下,她于眼前一盏心灯中挣扎一番,终于是灯灭人逝,缓缓闭上了眼。
九星攥紧幽人,曾经饱经战事的她今日又饮血如狂,红光大盛,仿佛看一眼便会要了命。
院子外此刻一片火海,夜独冥的亲信试图将九星烧死在这里,后院的竹林已被燃尽,那些贯穿几万年人生的记忆和对这里仅存的感情在一点点消亡。
红衣少女如嗜血的修罗,满眼通红,已看不清去路,只一味的挥舞幽人,任她疯狂,奔向要审判的目标,
大管家的尸体敲开了沧仇殿的门,殿上那人一身红衣,如鬼如魔。今天,我要杀了他。
九星抹了抹脸上的泪和血,为了父亲,为了娘亲,为了夜客君,为了秘南和沾北的将士,为了自己。对,哪有那么多为了谁,是我,想和他做个了断。
“来了。”如这万年间屈指可数的光景,他依然站在高台,一双眼泠冽,眼角斜看两眼,居高临下,游刃有余。
九星没有行礼,从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无论夜独冥如何对她,她总有一点微弱的希望,维持自己的礼节和尊敬,会不会有朝一日这个所谓的“父亲”能多看自己和娘亲一眼。
“夜独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弑我至亲,燃我竹林,毁我所有。”
夜独冥仰天大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你应该下去问问你自以为是的好爹爹,什么九州第一少年郎,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一个飞身,片刻间擒住了九星的脖子,“你应该感谢我,大发慈悲,将你留到今日。”
九星讥讽一笑,“不用假惺惺,你为什么留我,我知道的很清楚。”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就该好好配合我。”
“夜宗主说笑了,是你该配合我吧。”九星握住他扣着自己脖子的手,狠狠掰开了,她走上那个让她曾经惧怕的台子,坐上夜独冥的宝座,用他常用的角度俯视他,“毕竟,有我才有你,没有我,哪来这座椅,这幽篁岭,更何况,区区一个蝼蚁般的你。”
夜独冥一双眼快流出血泪来,夜晚枫不惧生生世世的诅咒,将命泉与他女儿的命绑在一起,就是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我不怕,什么幽篁岭,什么夜氏家主,什么九州霸主,我不要了,我就要眼前这个丫头的命。
他仰天长啸,用尽全力运功,黑发缭乱,双眼凸出,爆出血泪,青筋暴露,血脉倒流。他早已入魔,区区一个修士,区区一把幽人剑,怎么可能打不过。
九星很快被刺中胸口倒地,夜独冥已经修行数不清多少年岁,如今又修魔道,功法诡异,功力大增,像个石头做的物件,摔不烂,刺不破,感不到痛,流不出血。她已分辨不出是心痛还是肉痛,眼里也有泪,也有雾,嘴巴干涩说不出话来,娘,我好累……我是不是已经尽力了……她闭上眼,猛地清醒了一番,掏出符咒纸往房间里一洒,用尽余力挥动了手指,此符极阴极毒,破坏逝者安息,用尽行符者所有,强行唤醒所有冤魂为我所用。既然我有命泉之眼在身,那就以我身做托,载夜氏所有冤怨,攻夜氏叛徒夜独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