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所求何事?”
林天风直接问:“绾绾你为何不允?”
苏绾绾解释道:“师尊,陛下封了我六品医士,让我随军出征。”
“何小姐想让我带着她扮做药童,一起随大军开拔去战场。”
林天风听后眉峰一扬,很有些钦佩的神情:“听闻陛下已经为何小姐和王爷赐婚。”
“如今王爷统管兵部,何小姐是未来的王妃,却甘愿以身犯险去往前线。”
“真是令人敬佩。”
何卉溱听后脸并未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敛眉垂目道:“道师谬赞。”
林天风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敢问何小姐为什么要放着安稳的王妃不做,偏偏要去冒险?”
“是想要追随令尊左右吗?”
出人意料的是,这看似最有可能的理由被她自己果断否定了。
“不是。”何卉溱坚定地摇了摇头,“刚刚苏姑娘也问过我,为什么不直接和家父说。”
“其实只要我直接在出征的时候露面,大部分何家军都认得我。”
“但正是因为陛下的赐婚,家父断不会让我随他们战场。”
“所以这件事我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苏绾绾听完她的话,沉思半晌道:“何小姐,你要知道,我不一定会被安排在哪支队伍里。也许离何老将军很远。”
“我知道。”何卉溱道,“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里。”
她声音不高,语气极淡。
可脸坚毅的神情似一支无声的利箭,林天风只觉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眼前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
“带她去吧。”
就这么说出了口。
连他自己也惊骇得退了一步。
苏绾绾不可置信地问:“师尊说什么?”
在她心里林天风一向是与世无争的,若非得说争过什么,那就是和阎王爷抢过人命。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给谁求情。
林天风忽然觉得很奇怪,这次他竟然没有办法违逆自己的意愿:“我是说,你带她做你的药童,随大军一起走吧。”
闻听此言,何卉溱两只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看向苏绾绾。
苏绾绾不是个愚昧之人。
父母师命不可违这样的说辞,显然在她这里不是一定就对的。
“师尊,何小姐若想参军,完全可以回何家军。何苦充作一个药童?”
“再者她是未来的王妃,若出了什么闪失,恐怕师尊和我都难以向王爷、陛下交代。”
“绾绾。”林天风等她说完,轻声道,“何小姐若想混在队伍里出去,不是办不到。”
“只不过因为她何家军里的人大多认识她,所以她才需要一个掩护。”
何卉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人初次见面,却仿佛多年旧识,肯这样为自己说话。
林天风最后补了一句:“你带着她出去,总好过她没人照应。”
苏绾绾当然明白何卉溱的意思,可……
何卉溱与她四目相对:“就算苏姑娘最后不肯帮我,我也是一定要跟着大军走的。”
何卉溱的脾气,她知道。
苏绾绾叹气。
真是辈子欠了她的。
“话说在前面,虽然我师尊给你讲情,但既然出去了就要听我的。”苏绾绾无奈地道。
何卉溱大喜,应承道:“一定。”
一定不一定不知道,但人铁定是要带出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苏绾绾趁着天蒙蒙亮就跑了。
虞庆之一早还让人去叫苏绾绾来陪自己用早膳,结果得到消息说人早溜了。
“真是辈子欠你的,没良心!”他恨得牙痒痒,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饺。
苏绾绾一个喷嚏差点咬到舌头:哪个挨千刀的骂我?
腊月二十七,大军开拔。
旌旗遮天蔽日,在处处洋溢着年节喜气的王城外,抛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远赴天寒地冻的边塞。
“绾绾,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虞庆之喋喋不休地念叨。
苏绾绾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什么时候走?”
“明天。”虞庆之接着道,“我会让……”
“哎呀,知道了!”苏绾绾忍无可忍,“有事找墨将军,没事不要离墨将军太远!”
虞庆之欣慰地点头,总算还不是太笨。
“说起来为什么不是同一天走?”
“应该说,你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虞庆之把给她准备的东西亲自又点了一遍。
“为什么?”苏绾绾随口一问,皱眉看着那些实在累赘的东西。
虞庆之正色道:“机密。”
得,真是多此一问。
“王爷。”门外有侍从捧着一叠文书走进来,“去何府的人回来说何小姐不在府中,所以是……。”
虞庆之冷眼斜过去,那人立刻闭嘴。
“啊,这人怎么乱跑。”虞庆之干咳两声,偷眼瞄向苏绾绾,“今天城里这么乱,跑出去多危险。”
“可不能乱跑,你说是不是啊,绾绾?”
苏绾绾扶额。
这人怎么年纪不大,废话这么多?
什么事绕来绕去都能绕到自己身!
但今天她可是敢怒不敢言。
倒不是因为别的,心虚呗。
想想即将把他媳妇拐跑,苏绾绾决定还是给他一点人文关怀。
“可能是去给何家军送行了吧。”
虞庆之没有挨怼,心里倒觉得怪怪的:“我不是关心她……”
林天风这时出现在门口,正要进来。
“你干嘛不关心她?”苏绾绾撇下一句,跑过去他面前。
“师尊,我明天走。”
被怼了一句,虞庆之咂摸咂摸滋味,隐隐还是觉得怪怪的。
林天风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苏绾绾指了指身后那一大片东西:“准备好了。”
“这是给你的。”林天风把一个荷包递给她。
“什么好东西,本王先开开眼。”虞庆之一个箭步窜过来,劈手夺过。
他咬牙切齿地打开荷包的束口,只见里面是一幅写在薄绢的字。
虞庆之只觉得肝疼,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苏绾绾送荷包!
苏绾绾一把将那幅薄绢从他手中抽出,展开一看,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之前给你的密法你都学得差不多了。”林天风不紧不慢地说,“本来想留着等你回来再给你,但又觉得该让你多学一点,万一有事也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