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静姝没料到,居然有人性子会这般急,她这‘雪地靴’还没做好呢!就蠢蠢欲动起来了。
近来时近年节,四爷是早出晚归的,前些日子更是在户部连住了三日,虚虚一算,已有二十余日未曾踏入过后院了。
可这后院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平静宁和,反而越发的醋意汹涌起来。
原因不是因着旁的什么,正是因为桐安园新得的小膳房。
其实按理来说,这并不算越了规矩。
毕竟福晋的正院和李氏的院子皆是备了小膳房的。
可谁叫这两处小膳房之所以建,都是打着府中阿哥的名头呢!
静姝这个‘秀于林’就秀在她是唯一一个膝下无子却得了小膳房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小膳房建的只是为了静姝一人罢了。
如何不叫满府女眷捻酸?
而第一个有所动作的,就是白芷。
“主子,近些日子白芷总爱往小膳房跑,虽碍于早先定下的规矩,非膳房伺候的不准无主子的吩咐进入膳房,但帮着在门外扒个蒜洗个葱什么的旁人也说不得她,是借了这个引子勤快的不得了,就快连晚上都住那膳房门口了,奴才瞧着隐约是入了白案张嬷嬷的眼,还听说张嬷嬷似起了要认白芷做干闺女的心思!”
空青说到这也很是无奈,比起张嬷嬷手底下那些个每日里都生活在严苛规矩下的奴才,她其实挺喜欢这人过于方正迂腐的性子的!更巴不得满院子伺候的都是这么个性子呢!这能给她省多少事儿!
只可惜白芷的事儿是个大事儿,她还真无法早早与这位说清楚。
真是可惜了张嬷嬷做汤包、煎饺的手艺了,那般顺主子的口,若是真被牵连进去了,怕是主子就难寻着这么顺口的吃食了。
“张嬷嬷?”静姝手上仔细缝狐狸皮子于新鞋内里,头也不抬,较张嬷嬷这个耳生的,她能说第一个冒头的是白芷真的太不意外了吗?虽心中这般想,却并没往外说,只是问道:“那位做煎饺的白案嬷嬷?”
“正是这位。”
“知道了,改明儿四爷留院子里用膳的时候,直接叫这张嬷嬷做上一道拿手好菜,亲自端着奉上来,算了算了,叫小膳房那几位每人都做上一道拿手菜亲自奉上,在爷跟前我给他们讨赏。”
“奴才代他们多谢主子。”
静姝摆了摆手,手上飞快地剪断了线,拿着两只鞋仔细在手中比对摸索,心中却想:她不过是想瞧瞧这些厨房伺候的是否能用着放心罢了,所谓的求赏只是说着好听的,实在是不用代谢什么的。
第二日一早,静姝刚从梦乡中醒来,便收到了白芷想往外遛的消息。
“前些日子还一门心思围着膳房转悠呢!也不知这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今个晨起二门刚开的时候,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空青一边伺候静姝漱口,小心地捧着痰盂,一边道:“奴才直接去找了林公公,也没说什么旁的,只与林公公道说,我近些日子觉得白芷总往膳房凑,心中担忧,劳他查查看罢了。”
“这样就成。”像他与苏培盛这种聪明人,向来不怎么信旁人查到的消息的,但是于他们自己查到的消息,则完全不同。
自白芷又一次悄悄摸出院子,空青瞬间就绷紧了浑身的神经,一双眼睛是完全不错眼睛地盯着膳房。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空青甚至都失了耐心,不由怪罪起了林公公办事儿的速度。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白芷被带走了。
一个二等丫头消失在后院,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尤其是相较而言,爷久不来后院,一来就又是来桐安园的消息传遍了四贝勒府的后院,一个本就不受重用的二等丫头就更不够看的了。
只除了做贼心虚的人。
静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略为心虚了虚,毕竟知道这人忙,却还是给他找了活干了。
静姝却不知道,这个活儿还叫他四爷知道了一些更为令人心沉的事儿。
心沉到···
“主子,您且安心,主子爷既说了要来桐安园的,便定会来,这会子突然往李侧福晋那儿去,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儿。”九成是因为白芷。
她也是前儿才打听到,这位白芷姑娘,当初可是在大阿哥身边伺候过的。
“奴才素来勤正老实,可从奴才三十四年的时候得主子救护之后,此生,便再无其它路可走,奴才深知大阿哥聪慧可爱,也知大阿哥是万般无辜,可奴才没办法,奴才有千般错,奴才认,便是死后要入无间地狱受万般罪责···”
没有人知道四爷与李氏说了什么,只知道屋子里前后响起了两回碎瓷器的动静。
而等四爷出来之后,李氏院子的大门就落了锁。
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
如今眼瞅着就到年结了,便是福晋都一改往日的沉寂,频频有所动作,多半是要在三十宫宴前解了养病之说的。
而李氏居然在这时候被关了!要知道侧福晋可是能入席三十宴的。
尤其是李氏还是个身边有阿哥傍身的侧福晋。
“主子,武格格来了,说是要来拜访主子。”
“拜访?”静姝探头往窗外瞧,红霞满天,落日的余晖依旧张扬。
这时候?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请进来。”要不她还能如何?叫人给打出去么?
“请章佳姐姐安。”武氏一席素粉夹棉旗衣,外头披了见熊皮大氅,素来得男子喜欢的大氅,此时把武氏裹在里头,显得人越发的娇小了:“妹妹这会儿才来瞧姐姐,姐姐可要勿怪才是,实在是近来惫懒得很,便只是给福晋姐姐抄的供于佛前求福晋姐姐身子康泰长乐平安的佛经,不敢有一日懈怠,如今妹妹才听说,福晋姐姐见强了,说不得哪日就能与咱们日日得见了,这才停下休休。”
一开口就直接放了一个大消息,想来能叫她这般直言的,福晋被解禁怕只是眼前的事儿了。
“可是真的?”纵使静姝心中千百个不愿意,毕竟都习惯了每日睡懒觉的日子,又叫她日后天天早起,任哪个能开心起来,可心中这般想,嘴上却是万万不能这般说的:“我一直便遗憾,这都入府数月了,与府中众姐妹依旧生份的不行,如今福晋身子大安,府中众姐妹都能安心,咱们也有功夫多相处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