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影像透露着一丝诡异。

尚未发生的事情，为何会以影像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司少阳一时无法判断眼前的一幕究竟是什么。

是被窥伺而产生的环境吗？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一幕远不止于此。

他惊疑不定，犹豫着没有走上前去。

眼前的虚空疯狂闪动着萧凝的身影——定与仙盟，立国天朝，护佑天下，重洗秩序。

耳边是声声蛊惑，直接触及人的神识深处。

两厢干扰下，司少阳的思考不免受到影响。

“住口！”终于，他忍无可忍，大喝出声。

这一声大喝，不可避免的夹带了些许神识的力量。

下一刻，一道雷霆破空而至。

关键时刻，那道雷霆却不知为何偏离了方向，击中了一旁的碎石。

司少阳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得出，这道雷霆是冲着自己来的。

经历了一场时空的旅行，他的神识远不负当初坚韧，所以迄今为止，他都尽量的避免使用神识的情况。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神识只要暴露在外面，就会引得天雷。

萧凝扭曲时空，将他带到这个时间……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果然是不被天道认可。

而他目前也还没有与天雷想抗衡的力量……看来以后还要小心才是。

司少阳拧着眉，此地阴气深重，至阳至刚的天雷很可能是受了地势的影响，才劈偏了一些。

也算是因祸得福，天雷至阳至刚，竟然有一瞬间驱散了此地的阴气。

也是同一时间，天地功德碑上浮现出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

“司少阳——”那影子竟然知道司少阳的名讳。

这一幅熟稔的口吻，司少阳不由得有些疑惑：“你是什么东西？”

那道身影面容模糊不清，但司少阳就是能够感知到，在那团混沌不清的东西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吾是天地功德碑的碑灵”，那声音喃喃着，“你竟然到了此处……也罢……”

“司少阳，既然你到达此处，便说明你是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便可入主天地功德碑。”

“天地功德碑，乃是创世之初，天道所孕育出来的鸿蒙至宝，录天下功德气运——”

“司少阳，我问你，你可愿身负天地功德碑！”

这声音倒是不再如同之前一样鬼魅蛊惑，而是清正端方，自有浩然正气。

这天地功德碑，难不成精神分裂么？

司少阳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正了正神色：“你嘴上说的那么好听……方才那阴气森森的模样，可着实不像什么正道的宝物？”

“世间功德，皆与恶业相互纠缠，此消彼长，世间清气消退，恶业横行，吾自然难免受其影响。”

碑灵声音飘忽：“如你所见，以浩然正气洗练，吾自会回归正道。”

被驱散的阴气慢慢回笼，碑灵的声音越来越淡。

司少阳皱着眉，飞快的问道自己最关注的一个问题：“那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会识得萧凝，你们此时见过吗？”

“功德碑掌天下功德，女帝萧凝功德参天，吾自然会一一记述……”

司少阳拧着眉：“也就是说，你们的功德还是多个时间线联机记录的？意欲认主，你又有什么目的——”

“天机不可泄露——”

他话音都没落下，那碑灵就给出一个断断续续的答案。

司少阳一个“艹”字梗在心口。

谜语人能不能滚出去，说话就不能干脆一些吗？

阴气重新聚回，那矗立于不远处的天地功德碑又变回了一副邪气森森的模样。

司少阳觉得自己的心态都被搞得很差。

他盯着不远处的功德碑，脑中不断的权衡着。

修真界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是真的有，但更多的，却是各怀鬼胎，各有目的。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就坚定了下来。

富贵险中求，不提其他，单是这块石碑知道另一条时间线发生的事情，就值得他冒这个风险。

谜语人又怎么样，只要他有目的，不是直接把自己搞死，那就有运作的空间！

他抿着唇，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

在他的视野里，这块天地功德碑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巨大。

无数哀嚎声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司少阳听到，路边被截杀的路人不甘的悲鸣，被凌辱的少女泣血的啼哭——

男女老少，哀鸿遍野——

万物啼哭，众生皆苦。

这就是……碑灵所说的“恶业”吗？

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在司少阳的面前一一闪过。

即使是已经有四百年阅历，见识广博的司少阳，也不免神识震荡，大脑一片空白——

似是一瞬，又似是百年，司少阳渐渐的恢复了清醒。

他闭上眼，就感知到自己的眉心，正缓缓的漂浮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散发着邪气的石碑。

他尝试着用神识接触天地功德碑。

“恶业缠身——”

这样一段信息从碑上传递而来。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冥冥之中，司少阳若有感应。

这块天地功德碑必须要以功德养护，方能化解恶业，给予他更多的信息和帮助。

在此之前，他就只能在他的识海当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这个认知多少让人有点不愉快。

司少阳略一思忖，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既然这什么劳什子的天地功德碑自诩鸿蒙至宝，那应当……也算得上是天地灵物吧？

那么可以充当修炼无生经的素材？

说干就干——

司少阳毫不犹豫。

他盘膝坐下，神识毫无保留的倾泻在识海中的外来之物上——

这一回，他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功德碑的内容上，而是集中在功德碑的材质上。

识海之中，那一枚功德碑邪气森森，吞吐着诡异的光华——

它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律动，仿佛活物——

果然，制成功德碑的材料本身就是了不得的灵物，能够自成循环，与灵气沟通！

司少阳心中一喜，以功德碑为基，念动口诀——

“无生，不生，伴有，常无无。

无中生有，以有观无，谓之照心。

有无相离，无无常寂，谓之无生……”

随着口诀，司少阳的呼吸逐渐的与识海中的功德碑连在一起。

吞吐间，这具凡人之躯，渐渐的产生了某些奇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