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从后门进辛家大院的。李清明刚好碰到了几位也在外面疯耍到后半夜的辛家子弟，其中还有辛舟一脉，此前挑衅过他的辛智书，只见他们几个骂骂咧咧几句，才进了门。

“真是晦气……莫名其妙的就要宵禁。”

“听说……是哪一位大人物被刺杀了。”

“那刺客恐怕还在煜中城里。”

“荒唐，真是荒唐，这刺客脑子就是有病，挑这么一个时间来搞刺杀……他跑得掉吗！”

“你们知道是谁被刺杀了吗？”

“这我哪里能知道……还是得再等一段时间吧，风声肯定会传出来。”

李清明在马车上微微叹了口气，望了一眼旁边的辛小溪，她脸色苍白，一方面是被舒缘雨的哨子影响的，还没完全恢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吐了一路。

毕竟，是没见过粘稠的鲜血流动到脚边这样的场景的，跟何况还是同类的鲜血。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李清明带着辛小溪回到小楼，朵朵和小卡都在门口候着。见到自己的主子回来，两人都松了口气。李清明招呼朵朵过来扶住辛小溪，小卡去将马车牵走。

“朵朵，把小姐送回去休息。”

辛小溪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夫君……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清明笑起来：“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八王爷……八王爷说感谢夫君救了他，是什么意思？”

“哦，当时你昏迷了……其实也没有八王爷说得那么夸张，不过是运气罢了。”

“是吗……还有夫君的衣服上……”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辛小溪大有深意地望着李清明，有些不太高兴：“这种事情，又瞒不住。”

“等回来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回来？夫君还要去哪里？”

“呵呵……”李清明轻轻叹了一声，笑道：“今晚上的事情，可还没完呢……夫人早点休息就是。”

……

正如李清明所说，这一夜鱼龙舞，此时才刚刚开始。

舒缘雨逃走后，八王爷被后面赶来的侍卫护住，迅即下了一道命令：煜中城今日实行宵禁，街上所有游人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消失，否则以流民处置……那就是要被关进监狱的。命令一下来，不到片刻就落实下去，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煜中城政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江上的小船也好，岸上的行人也好，还是街道上的游人商贩，都迅速被清理，自然也是发生了一些混乱，游人们自然不满，吵了几句，甚至有的喝了酒跟公差推搡几下，随后对方拔出了刀，才让满街的酒气一下子散了不少。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严重了。

命令虽然说的是半个时辰，但真正将街上的行人清理干净，是没有那么快的，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街上才真正寂静下来。

至于李清明他们所在的楼船，自然是整只都被扣了下来……这十分合理，毕竟刺客是来自元兰洲的女伎，在没有洗脱嫌疑之前，元兰洲上的所有人恐怕都会受到牵连。八王爷索性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船上等候大船靠岸，在侍卫的簇拥下，也不再担心会有新的危险。

这个空档里，八王爷、和尚自然而然地跟李清明聊了几句。八王爷见李清明的注意力放在辛小溪身上，宽慰说不会有大问题的，于是李清明才将注意力收回。

不过，让李清明意外的是，八王爷并没有聊刺客，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问起了李清明的《西游记》。

“呵呵，不过是随意写的杂书罢了。”

“圆通大师既然有很高的评价，那么肯定有可观之处。不过让本王比较好奇的是……先生实力一流，为何屈身做了一个赘婿？”

“一流？”

“哦，揣测先生的实力是不太礼貌……不过呢，那女刺客，应该是大郑出名的女刺客舒流……呵呵，化名舒缘雨……能拦住舒流，先生自然是一流的。”

“哦……原来是舒流。”李清明嘴上敷衍地答应一声，心里却开始思绪翻涌，片刻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萌生……

难道，果然是唯物辩证和辛小溪留在他身体里的那一丝元力起作用了？

随后他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

根据这个世界一些人和书上的描述，任何一种思想结合元力，都会产生奇妙的特殊神通，这也是佛儒道三家的本质区别。如果辩证法当真也要算一种新的“思想”体系，那么自然也会有对应的特殊能力……结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稍微一思考，他就得出了一个凶猛的结论……

他的能力……恐怕是让这个世界其他人的能力失效！所以，舒缘雨的哨声无效，那团紫色的火焰，刺破了皮肤，就在身体里诡异地消失了。

否则，他没有理由可以拦得住舒流。

不过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八王爷见李清明并不多谈自己事情，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最后对今晚的事情表示感谢。这时，辛小溪悠悠转醒，刚好听到八王爷的话。八王爷笑着说了一声：“呵呵，的确是可爱的狐族少女，屈身赘婿，只能说是因为她了。”

李清明笑而不语，而辛小溪则一脸茫然，随后扭过头看到一地的血腥，开始了持续整个夜的呕吐。

……

此时辛小溪已经休息，辛家大多数人也已入睡，整个大院静悄悄的，只有掌灯的下人们偶尔还在巡察烛火。就在此时，街道的尽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动静，仔细一听似乎是刀剑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还混杂着大量的脚步声。

李清明有些意外，但随后又觉得这才合理。

外面的……是妖国的军队。

来搜查了。

煜中城的外面驻扎着一支近万人的常备军，没想到宵禁后的搜查，竟然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是想来的确该用他们，煜中城的公差，能用来打架的也就寥寥几百人，要搜查煜中城这么大的范围，挨家挨户恐怕几十天都悬。而今晚如果不能抓住舒流，那么抓住她的可能性就要无限降低。

就在这时，门口方向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清明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一到大门口，令他意外的一幕在眼前展现。

一名校将带队，正准备进去搜查，却被辛家的一人拦着，辛家毕竟是南方行省甚至整个妖国有头有脸的家族，岂能这么随意地让人进来搜查，于是吵了起来。那校尉勃然大怒，竟然抽出长刀，一脚踢在辛家那人胸口，场面顿时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