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

海浪滔天！乌云低沉！天雷滚滚！

三圣在此，天穹自然是有着异象的。

就连东海内嚣张的龙族听闻天音，立即察觉圣人在此路过，当下连忙撤去虾兵蟹将，震颤匍匐躲在海底不肯出来。

“太上师伯这是说笑不成，”徐正笑笑，“劫数乃是天意，理应顺其自然。在这个洪荒世界内，天意不可知，又怎么会具体到个人的身上呢，你这样子的说法，不是有点太过于牵强了不成？”

太上老君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道：“你也是天道圣人，为何说出这番愚蠢的话，天意不可知真是笑话，我们天道圣人就是天意，我们的意思就是天意，想让这天意具体到谁的身上都是可以的，又怎么会牵强呢？”

“你若为天意，东皇太一等上古魔神又如何重返三界内？还有，太上师伯，你一会儿跟着混沌之主混，一会儿又跟着东皇太一混，你作为天道圣人没有理由这样的。呃……我搞不明白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洪荒世界一开始就是一片虚无，本就是空与虚，寂寞与死亡，本就是一片混沌，一片空白，就连万物生灵都是女娲造出来的，角色又算什么东西呢？”

太上老君对此嗤之以鼻。

徐正指着一望无际的东海，“这东海之深如同深渊，东海之广不知边际，大海不知在洪荒岁月中何时形成的，世界上有了一，才会有了二，天道圣人容身天道，无欲无求，可是脸一炷香火都不愿意争取吗？”

“嗯……香火？”太上心中一动。

徐正一挥手，只见东海上空的乌云散去，天穹之上露出一处镜面一样的漩涡，漩涡内有着人间烟火的一幕，无数的生灵在跪拜昊天，画像粗劣，但依然可以辨认出这就是昊天。这些生灵匍匐在地上，口呼老天爷，许下心愿，态度诚恳恭敬卑微，供桌上有着不舍得吃的烧鸡，猪头，羊头，时令鲜果，香烟萦绕，膜拜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到了吗？”

太上老君咂舌。

一时间。

他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不知道神仙还有这种活法。

他一心向道，不入红尘。

人间竟是这般模样吗？

徐正随手一指，画卷切换，漩涡中出现的又是一群恭敬卑微的生灵，在跪拜不入流的小神仙，不在天庭的编制内，应该属于地仙之类的存在。

这些人类的态度依然诚恳，只是供品少了一些。

“这就是一炷香火，且不说昊天能不能听到他们的心愿，可是他们总是怀抱着感动昊天的愿景，诚恳跪拜，拿出舍不得吃的供品，不怕衣袍染尘，就是这么的诚心，难道这不是我们天道圣人应该争取的吗？”

“只是……为了争取这一炷香火吗？”太上问。

说实话。

太上老君向来自恃清高，这种人间的香火他可看不上的。

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眼红的。

羡慕嫉妒恨。

“当然是为了争取这一炷香火啊，我们作为圣人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了，打打杀杀的又有什么意思的，反正是杀不死的，无非是争一个孰强孰弱是了，三界之主的位置真的好坐吗，东皇太一麾下有着帝俊、麒麟、饕餮这样子的大将，还有着百万妖族士兵，百万妖兽，他都坐立不安，寝食难眠；太上师伯你搞这个权衡之术就算坐在了三界之主的位置上，你以为你能够做多久呢？这个有意思吗，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徐正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太明白太上老君的意图了。

太上投靠混沌之主，投靠东皇太一的真实目的，就是借用他们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铺平人教通往三界之主的路；但是，这条路显然是走窄了。

毕竟——

三界的主导权已经不在太上的手中了。

嘶！

太上老君顿时沉默了。

难道自己一直都错了吗？

随着乌云散去，天雷消散，日影和月辉以及诸天星辰的光芒同时出现在东海之上天穹内，甚是诡异；太上老君本来还想要舍得两个修炼出来的人格分身在这里搞定通天教主和徐正呢，此时，他的心境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

顿悟！

天道是什么？

就是一场虚无吗？

此时。

太上老君也有所顿悟了。

他也看清东皇太一重返天帝的位置上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这可是上古洪荒天庭的天帝啊。按照道理而言，东皇太一坐在这个天帝的位置上，名正言顺。三界内的魔神也是甘心臣服的。若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且不说三千神魔不同意，就是这上古时代的魔神也不会答应的。

这是迷失了多少年？

太上扪心自问，用道法看着胸膛中的道心，整个人似乎有所顿悟的样子。顷刻之后，太上老君拍了一下青牛，只见一阵青烟飘散，太上和青牛径直从东海上的惊涛骇浪中消失不见了。

徐正看到这么一幕，手心中捏着一把汗，他心中暗喜：“终于把太上师伯忽悠走了，真是不容易啊，他今天是有备而来，若是圣人之间有着一场大战的话，只怕要陨落的就是自己和通哥啊。”

通天教主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臭小子和大兄圣人之间的论道吗？

感情这论道是忽悠不成？

通天内心五味杂陈。

……

“通哥，你这是怎么了，表情很是怪异啊，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大小，像是一头狮子一样。”徐正转身。

“呃……”通天教主一脸尴尬地将夺命追魂幡藏在衣袍内。

“太上师伯被我劝说离开了。”

“我知道。”

“通哥，太上师伯可是过来跟我们拼命的啊，我随随便便就把他吓走了，这不值得夸赞一下吗？”徐正厚着脸皮邀功。

“夸赞？”

通天教主迟疑了一下，他已经知晓了徐正的心声，这份夸赞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不过，徐正既然这样说了，若是不夸赞的话，显得通天是有着问题的。

通天想要为难自己一下说出来……

通天的话还未说出口，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海之上的惊涛骇浪再度呼啸而来，在滔天的巨浪中，凭空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旌旗密布的军队。

没错！

是东皇太一披坚执锐，扛着混沌钟，亲自带着百万妖族士兵，三十万妖族凶兽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