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提出要跟着马明远走。

马明远婉拒了。

拒绝的理由倒不是因为武平的身材缺陷。

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马明远觉得，自己前路一片昏暗。

不知道死在何时，死在何地。

武平在身边，自己没有力量保护他的安全。

武平决心已下，再三恳求。

只要马明远答应。

他绝不会拖后退。

武平目光殷殷，眼角闪着一丝泪光。

马明远心一软，不好意思坚拒。

“我还得待几天，此事不急，慢慢商议。”

武平听马明远念叨过几次。

“马大哥，可是会仙楼的事儿？”

“哦，你知道会仙楼的秘密？”

“不知道。”

马明远泄气了。

武平见马明远一脸失望。

抓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会仙楼的秘密我不知道，但我在会仙楼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说起那天遇到怪事儿，武平记忆犹新。

蟒蛇白冰从西周军营把他救出来。

藏在九采镇东十里外树洞里。

为了弥补武平替他背锅的歉意。

白冰收他做妖巫的外门弟子。

传他替身人偶术。

武平习得此术。

操控人偶替他做很多事儿。

弥补他身材矮小的缺陷。

他潜心修炼数月。

法术既成。

白冰返回轩辕坟。

武平溜回家中。

经过会仙楼后院，无意中往里扫了一眼。

这一眼，定住了他的脚步。

后院里，一个大汉正在杀猪。

三百多斤的肥猪在大汉手里如同无物。

单手提起猪后腿按定。

轻轻一刀，硕大的猪头滚落。

鲜血滴入盆中。

众伙计哄然叫好。

“武师父果然好手段。”

大汉短刀上下翻飞，进退有据，如同跳舞。

刷、刷、咯崩。

皮肉与骨骼分开，如崩豆爆裂。

眨眼间。

一头肥猪消失。

皮毛，血肉分开，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

只余一副雪白的骨架孤伶伶地挂在肉架上。

伙计们掌声雷动。

齐竖大拇指夸赞。

武平也看傻了。

不过让他傻眼的不是大汉的屠宰术。

而是大汉的相貌。

这个大汉身高过丈，膀大腰圆。

众人喝彩声中。

他得意地抱拳为礼，哈哈大笑。

无意中转身瞥向门外。

正好跟武平对脸。

武平恍惚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大汉的长相跟他分毫不差。

就连左眼下那颗红痣都完全一样。

这就是大号的武平啊。

武平本来矮小，又躲在屋角。

大汉没有发现。

武平脑袋盯着狂笑的大汉。

脑海一片空白。

世上不可能有相貌如此相同的人。

除非是双胞胎。

但据武平所知，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儿子。

掌柜的钱百万从屋内走出。

鼓掌大笑。

连声称赞大汉的手艺。

“武师父手艺真高。师父若想留下来，月钱多少才好？”

姓武的大汉将短刀插在案板上。

擦了擦手。

“掌柜的，我不能留下，但可以定时帮掌柜的来杀猪宰羊。价钱吗？最好私下谈。”

钱百万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懂得规矩。

大汉进了掌柜屋。

偷看的武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世上的事儿千奇百怪，说不定就有人跟自己长的一样。

他见掌柜和武大汉进屋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正准备回家。

大汉从屋中出来了。

他回头对着屋内抱拳。

“钱掌柜，就这么说定了。每月初一，十五，我来这里帮忙。”

“好。”

掌柜的应道。

回家的武平发现自己老娘被路豹抓走了。

那时他不知道老娘早已遇害。

妖怪黄女幻化成老娘的模样，勾结路豹害人。给他栽赃陷害。

幸亏马明远擒拿了黄女。

查明事情真相，洗清他所受的不白之冤。

马明远对会仙楼发生的诡异很头疼。

武平给他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

“马大哥，那人跟我太像了。可惜我被路豹抓后，营救老娘，此事放在脑后。这好多天了，不知道那个姓武的还来不来？”

马明远算了算日子。

明天就是初一。

他决定明天再跑一趟会仙楼。

是否真像武平说。

杀猪屠夫跟武平高度撞脸？

当天半夜。

马明远和武平就来到会仙楼的后院。

二人找了个僻静地潜伏。

东方刚刚露出白色的云霞。

伙计们就起来忙活。

打扫庭院。

收拾卫生。

卸掉门板迎客。

掌柜钱百万站在院子中大喊。

“宋时，昨天的猪到了没有？”

本已经魂飞魄散的宋时活蹦乱跳。

端着水盆一路小跑。

“放心吧，早到了。”

“武师父还没来吗？”

柴门响处。

一个大汉昂然而入。

阳光照着大汉的脸，真像行走的铁塔。

大汉手里提着锃亮锋利的杀猪刀。

“掌柜的，拿钱干活。我来了。”

马明远看了个满眼。

武平所言不假。

大汉跟马明远确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看看趴在身边的武平。

再看着大汉。

除了身高差异，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我没说错吧。我真怀疑还有一哥哥。”

一辆小车推着肥猪进了院。

武师父扯断绳索。

猪得了自由，刚要逃跑。

大汉揪住耳朵，轻松按住。

暴躁的肥猪动弹不得。

短刀一勒。

猪头滚落。

腥红的鲜血流入盆内，还冒着热气儿。

虽然伙计看了几次武师父的手段。

还是忍不住喝彩。

武师父施展屠宰之术。

三下五除二，毛皮、内脏、骨骼、血肉。

分开放好，井井有条。

“算账。”

武师父张开手掌，讨要工钱。

掌柜转身进屋。

伙计见怪不怪，各自做活儿。

时间不长。

武师父出来。

对着屋内一抱拳。

“掌柜的，我们十五见。”

如来时一样。

大汉拽开大步，一阵风似的远去。

武师父进来的瞬间，马明远就开启了探查术。

【武吉，姜子牙外门弟子。武器，杀猪刀。技能，疯魔刀法。】

武吉？

当年姜子牙渭水直钩垂钓。

被一少年嘲笑。

那少年便是武吉。

姜子牙给他算了一卦。

算出他有坐牢之厄。

后来以假死瞒过文王，逃出画牢。

文王排六十四卦推演，算不出武吉的生死位置。

这才得以与姜子牙相见。

某种意义上武吉是姜子牙的工具。

姜子牙通过武吉展现了自己超凡人本事儿。

引起文王求贤之心，登台拜相，平步青云。

迈出封神第一步。

封神结束，武吉就算没有神位。

也应该辅佐武王姬发，官居王侯。

为何会出现在会仙楼？

且以杀猪为业？

掌柜还在屋内，武吉已经不知所踪。

马明远让武平不要乱动。

自己悄然来到掌柜房间。

轻轻推去。房门在里面拴了。

掌心一吐暗劲儿。

咯地一声。

门栓断为两截儿。

门分左右，马明远小心踏入。

房间不大。迎面靠墙是一张八仙桌。

桌子上摊着帐本、算盘。

太师椅空着。

钱百万不在屋里。

探查术开启。

屋中的陈设简单普通。

就连墙壁上气势婉约的荷花图都是赝品。

亲眼所见掌柜和武吉进了屋。

武吉一人走了。

掌柜的失踪了？

马明远关上房门，敲敲打打。

希望能找到夹皮墙，暗室之类的开关。

“咳、咳、咳。”

屋内响起钱百万的咳嗽声。

马明远吓了一跳。

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气氛有点诡异啊。

掌柜的状态是死。

难道掌柜真是鬼？

马明远睁大眼睛。

可惜他没有阴阳眼，压根看不到鬼魂。

“咳、咳！”

咳嗽声又起，似乎有些痛苦。

马明远辩明了咳嗽的方位。

就在八仙桌子下面。

马明远小心掀起桌帷。

底下空空如也。

没人，老鼠也没一只。

马明远伸手在桌下划拉。

感觉碰到一个人。

一个看不到的透明人。

“出来。”

马明远用力拽出来。

“唉哟。你轻点儿，疼死我了。”

透明人直叫唤。

“什么妖怪？快显形。”

马明远低声喝道。

“我是钱百万，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你弄什么鬼，快出来。”

“我被人施法了，两个时辰，施法失效，才能显身。”

“对不起了，我帮你现身。”

马明远反手拴上门。

把透明的钱百万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