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碧波如镜。
马明远把书信放在海边的柳树上。
须臾间,海波涌起。
妖兵首领陈四海踏浪而来。
水流来的甚急。
陈四海一身坩打扮。
身穿银盔银甲,腰系亮银丝绦。
脚下蹬分水履。
面似银盆,五官清秀,颌下无须。
一双卧蚕眉,两只细长丹凤眼。
马明远抱拳答话。
“在下马明远,受银将军所托,给您送来书信。”
陈四海轻飘飘来到岸上。
“书信已看。多谢带书。银将军是我好友,他知我有难。一心助我一臂之力。但他的修为还未突破妖兵,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既然各位是他推荐而来,也是我陈四海的朋友。请。”
陈四海手指深海。
海水静寂无声地两边分开,中间开辟一条平坦的通道。
通道斜着直冲遥远的海底。
陈四海头前带路。
马明远一行人紧随其后。
白冰和黄女见过很多不同的妖术。
对分水这种神通不以为然。
乔庄和武平的表现就让尴尬了。
象乡下进城的刘姥姥。
一个劲儿的东张西望,看不够深海中的美景。
越往下,深海之水颜色加深,如碧玉般。
晶莹的光芒闪烁,照耀海底清晰可见。
水中不时游过体形庞大的鱼妖。
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都很常见。
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们吞进黑洞洞的大嘴。
陈四海喝了一声。
“贵客在此,不得放肆。”
鱼妖瞬间变化,变成全副武装的水卒妖兵。
恭敬跪在水中,向陈四海行礼请罪。
脚下的通道迅速滑动。
一个时辰后,滑到了最深处。
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横亘面前。
沟中的海水跟上层的泾渭分明。
虽然都在水里。
沟中有咕噜咕噜的水泡泛上来。
“我的水府以前就在下面,如今恶兽降临,里面不安全了,我只能搬离此地。”
陈四海恨恨地说着。
“恶兽是饕餮吗?”
“是。好在这种可恶的东西不挑食。见到什么吃什么?海渊中的水很多,够那家伙喝些日子的。”
陈四海带着几人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个时辰。
一座高大的水府立在水底。
水府的规模比谢笑归的大几倍。
廊檐、柱头金光闪闪,雕饰着龙头花纹。
清澈的海水静静在水府间流淌。
优美的蝴蝶鱼在珊瑚间翩翩起舞。
海马怪躬着身子忙碌着。
他们将海草和珊瑚修剪成造型奇特的模样。
见陈四海,放下手中的活。
恭敬地向陈四海行礼。
陈四海轻轻摆手。
院内恢复了无声的忙碌。
马明远呆呆地看着。
觉得很怪异,但一时又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
陈四海轻咳一声。
提醒马明远。
马明远从深思回过神。
“陈将军的府坻很大啊,需要不少人帮忙打理吧?”
“不大不行啊,不然我无法修炼和休息。但是打理的人却只有一个,因为妖族是一个追求平行的种族。剥削别人是可耻的。”
话说的很漂亮。
马明远轻蔑地哼了一声。
心中对陈四海的印象降低了很多。
这人心口不一,嘴上一套,行动是另一套。
妖族是平等的?你从不剥削别人。
那些忙碌不休的海马,和那些起舞的蝴蝶鱼是什么?难道不是你口中的别人?
马明远心中所想。
目光所及在海马和蝴蝶鱼兵上打转。
陈四海察颜观色,立马明白了马明远的心思。
他呵呵笑了。
“归来。”
手一挥。
院中那些忙碌的身影立刻不见了。
陈四海的中掌心多了许多海草的叶片。
“他们都是被我用海草幻化的。为了维持他们的行为,我每天额外花费妖力。”
马明远很尴尬。
误会了陈四海。
“不好意思,我多虑了。”
陈四海毫不为意。
将一行人请到屋中落座。
海马仆人端来香茗。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府坻。
眼睛都不用了
陈四海的客厅很大。
摆放着得体的珊瑚造型,五彩的珍珠点缀其间,闪耀着莹莹冷光。
武平见墙壁上挂着几幅画。
画上蒙着黑布。
“陈将军,这些画为何都蒙着黑布啊?”
陈四海尴尬的笑了笑,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一闪而过。
“是我粗陋之作,不能见人。”
武平还要问。
乔庄轻拽了一下他。
“看不出眉眼高低么?陈将军似乎不想让人见这些画,你还要问个不休。”
他附在武平耳边悄悄说道。
陈四海的耳力很好,对二人低语听的清楚。
他并没有揭穿。
只是感激对着乔庄点点了头。
几人的话题从三层的首领银将军身上打开。
“银将军听说你遇到强敌,恨不能马上前来助战。只是他晋升妖兵境还差临门一脚。修行之事讲究细火慢炖,急躁不得。”
白冰接下去。
“陈将军,你我以前见过几面,从未听说银将军与你是旧友故交。有银将军这样的朋友,真是你的福气。”
陈四海此时仔细打量白冰。
“你是白冰?是那条一直不能化形的蟒蛇?”
这回轮到白冰和黄女尴尬了。
他和师姐经脉被破坏,永远不能化形。
在轩辕坟传得人尽皆知。
所有妖族都以二人的遭遇做为典型的反例。
告诫徒弟、好友,没事儿千万别到外瞎溜达。
否则下场就如白冰和黄女。
挨了几箭不说,经脉被损,无法修行。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伤已经全好,你看我不是已经化成人了么?”
陈四海衷心祝贺二人重新回到修行的正轨。
说起跟银将军的交往。
陈四海走到四幅画下,刷刷两把扯掉了黑布。
画的真容展现在众人眼前。
武平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他捂着嘴使劲憋着,生怕惹得陈四海不快。
乔庄几人的反应跟武平差不多。
因为这些画无论从内容还是技法上,简直太拙劣了。
说它是涂鸦都是天大的夸奖了。
一些粗细不等的线条胡乱堆彻缠绕。
既不是风景山水,也不是人物走兽。
马明远很严肃,他没有笑。
他不笑,并不是因为他看懂了这些高度抽象的画作。
而是探查术给出信息让他震惊。
陈四海的画作,倾注了陈四海全部的愤怒。蕴含的愤怒、悲伤的力量难以抵挡。
评价很笼统,但传达的信息很明确。
这些看似没有章法的画作,倾注了陈四海全部力量。
“是不是很好笑?可以笑出来,没关系的。”
陈四海不在乎武平等人的反应。
武平的脸红了。
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懂作画,唐突之处还请原谅。”
乔庄端起天师的架子。
做为真仙教的一员,不能给教主抹黑。
他眯着眼睛做出欣赏深思的表情。
“这幅画惊世骇俗,不同凡响,你看这一笔,表示出作者的无奈。”
他不懂装懂,要强行挽尊。
迈着四方步来到第一张画下。
指着画作给众人讲解。
刚一出去。
他身前猛地旋起一个巨浪,将他狠狠拍出。
一直滚出客厅。
陈四海眼睛赤红。
白脸变成红脸,如同煮熟的螃蟹。
“小崽子,你害死我。拿命来。”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怒骂。
乔庄狼狈地回到屋内。
臊的抬不起头。
听到陈四海骂他。
“陈将军,不就是一幅画吗?不让看就算了,何必暗算我。虽然在你的地盘。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七星剑直刺而出。
白冰双掌一合,将七星剑夹住。
“乔庄,你干什么?”
“他骂我。”
“胡闹,他是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