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心情我理解，现在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尽量多回忆一些细节。”

吉九不顾马明远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不依不饶地催促魔婵玉仔细回忆与田北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过的每一句跟锁雾山有关的话语。

“吉九，我们再另想办法，不要揭人伤疤。”

魔婵玉痛苦的直喘粗气。

马明远实在看不去了，出言制止。

“不怪吉九姑娘，是我放不下过去。”

魔婵玉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慢慢回忆。

“那天，田北和我坐在锁雾山最高山顶，远方大海上的风吹在他脸上。他真好看啊，风吹起他的长发，阳光照在他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嘴唇上，都闪着奇异的光彩。一切都过去了。”

“人总是向前看。美好的留在心底当做纪念，痛苦的抛到脑后，不能折磨一辈子。”

“吉九姑娘说的对。哎呀，我又跑题了。我们沉浸在美好的风光里，我靠在他宽厚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对他说，你的神通这么厉害，我听说五大圣人神通也不过如此。”

“他笑了。笑的真好看，告诉我‘傻瓜，两个位面的规则不同，神通体系也大不一样，他这样的神通，在他的家乡，稀松平常。’还有另外的位面，他的话我一点也理解不了。”

马明远插话。

“大力鬼王田北来自另一位面的另一个世界？他有没有介绍那里的情况？”

“介绍了，他说，五圣以及圣人之上，都有亿万化身，以不同的面目在各个位面世界出现。在他那个世界，神通都非常厉害。只能算是最普通的。”

“他怎样来到这里的？既然他的修为在那个世界不高，那么肯定没有破开虚空，在不同位面世界穿梭的能力，他用了什么方法来到本位面的阴世间？”

“在他的世界。死后神魂俱灭，天不收地不管。他就是在那个世界死了。被人杀了，神魂到处游荡，即将消亡的时候，偶然在那个世界发现了一个黑洞，他抱着必死的心跳入黑洞，没想到这里的阴世间，这个位面的阴世间对待他这样鬼妖很严苛，绝对不准修炼。为此他东躲XZ，好在有一点儿，他发现自已那点微末道行，在这里竟然很厉害。很多本世界以为凶险的地方，对他却毫无伤害。”

“还有这事儿？”

吉九和马明远象听魔幻故事儿，很不理解。

“我也不相信，嘲笑他，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栽在修罗魔绳手里了。”

“就是啊。”

吉九附和。

“他说，自已逃离家乡，来到这里，被无处不在的天道发现了，誓要把他抓回去，哪怕死也要死在那个世界。他跑进修罗火海中躲避，又侥幸发现了火海最深处，通往修罗界的死亡小径。这才摆脱追杀，但是本身的修为也跌落损失了大半，再者，那天我刚出浴，他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当然着了我妹妹魔红玉的道儿。”

“他逃到修罗界，已经非常安全了，娇妻在怀，不愁吃喝，为什么非要给所有的鬼妖争取一个继续修炼的机会，一个可以安静修炼的场所？安安稳稳当个长寿鬼王不好吗？”

“嗯，我也这么问过，他说他要救自已的好兄弟。”

“鬼王的好兄弟是谁？他要怎么救？”

马明远和吉九很吃惊。

没想到鬼王非常仗义，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救人。

“他没说，只说他的好兄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即使在那个高手如云，强者如林的世界，他的兄弟也是站在巅峰的英雄，是那些坏蛋的恶梦，敢于挑战旧有规则，打破不合理的陋习，给所有种族，所有生灵争取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但是他兄弟的抗争失败了，伟大的人性被圈禁镇压，勇武的抗争精神被阉割，万分痛苦的生活在神魂的炼狱，日复一日的消磨斗志。直到天地边界，时间尽头。”

“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但失败的后果不会这么严重吧？难道那位大英雄被镇压在幽冥神狱，神魂经受无尽的折磨？”

“呵呵，吉九姑娘，你跟我的想法一样。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他说，如果那位兄弟真的被关入幽冥神狱，反倒是一种解脱，敌人的可怕之处，不但要残酷的折磨你，还要展示给世人，让他们以你榜样，学习你勇于改邪归正，学习你弃恶从善，当然了，我说的正义是那位英雄的对手口中的正义，这里的善也是那位英雄对手口中的善。”

“哦，这是什么样的操作？”

马明远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

“田北说，那位英雄的失败后，非但未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被对手吸收，进了对方的阵营，以一副浪子回头的面貌重新出现，甘愿为对手服务，做对手的棋子。实现了对手下大棋的行动，对手成功后，大张旗鼓的封官许愿，给了这位英雄极大的荣耀，让他稳坐莲台，安享清福。”

马明远和吉九更糊涂了。

“那位英雄接受了招安，不但成为对手阵营中一员，还是重要的一员，还立了大功，受到封赏，鬼王的脑袋是方的吗？他是怎么考虑的，人家明明是功成名就好不？在他嘴里成了无尽的折磨和惩罚。这不是闲扯吗？”

魔婵玉苦笑不已。

“看来你们二位跟我想法一样。当时我就是这么骂的。”

“该骂。田北的脑回路太清奇了，一般人理解不了。”

“他又说了一番道理，我才知道，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是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如果不能摧毁，那便将他的斗志囚禁起来，他明白自已不应该跟对手一起，却不能左右自已的思维和行为，不但跟对手混在一起，还要极尽奴颜婢膝，低三下四的讨好的姿态，每当他做出这些令人作呕的姿态时，他的表现和内心是不一样的。内心被圈禁的斗志之火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没有办法逃离，因为他的神魂完全被洗了，他知道自已应该抗争，却摆脱不了对手的控制，只能心口不一，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着虚伪的事儿。对手对他越重视，封的官职越大，世人眼中，他的典型榜样越大，越能证明，他过去的抗争是错的，是胡闹。对手的那一套是对的。世人便会永远服从本不合理的规则，那么大的英雄都认可的规则，当然没有半点错误。”

“这就是那位大英雄的悲哀之处，原本想凭一己之力推翻旧世界，打造世界，反而成了旧世界的代言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和折磨。”

马明远和吉九梳理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

大英雄推翻旧势力，打造新世界。

失败后，对手并未杀他，也未囚禁。

而是将他打造成了改邪归正，弃暗投明的典型。

强行用某种秘术禁锢了英雄不屈的斗志和神魂，控制了他的思维和行动。

展示在世人的是英雄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劳模形象。

实际上英雄在做这些时是无比清醒的，这些行为违背他的意愿，却无可奈何，无法改变，还得用一副狗腿子的态度，积极的去做。

这就是鬼王田北口中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