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赫把钥匙在手中摩挲了很久,神色严峻,手边的桌子上端放着一张信纸。
信的内容是一个地址。
玉溪街15号。
这个地方,姜赫听秦拒霜偶然提起过一次。
秦拒霜去世前将钥匙托给自己,又送来一个地址,显然是要自己亲自走一趟。
姜赫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拿着钥匙直接前往信中的地点。
秦拒霜在那里寄存了一个木质盒子,没有上锁。
里面躺着一个双头U盘,和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
受让人的姓名是时翎。
姜赫草草扫了一眼协议书,然后将U盘插入手机,查看了里面的文件。
随着资料的一步步呈现,姜赫的脸色越发凝重,到最后直接转化为最原始的愤怒。
他狠厉的甩拳砸在墙角,妄图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手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冷静下来之后,他收起U盘,独自转身走向人潮。
他将这个秘密埋在了内心深处,日渐浓烈的恨意与野心成了浇灌它的养料。
温夏在车内将姜赫的情绪尽收眼底,她拿下墨镜注视着姜赫的身影远去。
“小姐,先生那边怎么交代?”
“一切照旧。”
温夏缓缓吐出四个字,嗓音清冷却有气势。
“是。”
那人恭敬回道。
天光在远空攀升,将这座城市中的一切躁动不安蒸腾。
唯欲望长存。
顾青棠打开窗户,空气一片清新。
边鹤的身影楼下不远处,花园中玫瑰开的正好,花影中,他回首看向二楼的方向。
视线正好在空中与顾青棠相撞。
最后,是边鹤先收回目光,坐上了车。
车辆顺着公路远去。
“好,会按您的意思去办。”
边鹤坐在后座,手指随意的搭在翘起的腿上,有规律的轻敲。
“边厅,您今晚九点在茗山公馆约了客人。”
在边鹤挂断电话后。
副驾上的助理仔细核对了日程,按例向边鹤汇报。
“嗯。”
边鹤的声音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盛世地产在南山最近惹出的事,怎么样了?”
“总负责人已被替换,推举上去的是我们的人。”
助理知道边鹤真正想问的是桑华亭。
“工人坠楼的事,你去查一查,接连几起,并非偶然。”
边鹤垂眸思索片刻,最终吩咐道。
“是。”
车辆稳步驶向廉政司,高耸入云的大楼直破云霄。
理了理西装,边鹤提着公文包,走入了大楼。
在他步入大楼后不久,一辆车急停在廉政司的门口。
少年从车上钻出,手中的U盘被体温暖热。
望着高楼,他想起了U盘中的内容。
女人绝望的悲鸣如同鬼魅,触目惊心。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
“你说什么?”
时翎气急,愤怒起身,碰倒了手边的水杯。
“秦拒霜倒是我小瞧了她。”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秦拒霜拨皮拆骨。
“那个盒子中有一份文件和一个U盘,U盘中的内容应该不能威胁到您,不然以姜赫的个性,此时必然沉不住气,有了动作。”
来汇报的人被时翎的怒气吓到,只能怯生生替她分析。
“他若现在行动,我有无数法子保全自己,就怕他静水流深,表面平静,实则韬光养晦,以便将来彻底反击。”
时翎的神色狠厉,好看的面容此刻有说不出的阴鸷。
“我会继续帮您盯着少爷,请不要担心。”
那人很识时务,当下就向时翎示忠。
“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
时翎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冷静下来,看向眼前的人。
“是有一个。”
他赶忙回道,面上流露出喜色。
“好好做,姑娘家要好好将养,这是十万。”
时翎打开抽屉,用支票签下十万,手指按住纸张划过桌面。
“多谢夫人,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
沈城伸手就想去接,时翎的手指却压在支票上,没有挪动。
“您这是…”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事,要做实了。”
时翎松开手指,敲打之意十分明显。
沈城也不是蠢货,连忙称是。
姜赫回到姜家时,正好碰到沈城。
看见姜赫,他急忙低下头,神色匆匆地走过。
姜赫狐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你倒是肯回来。”
时翎披着昂贵的皮草,缓缓走下楼梯,容颜娇媚。
“送东西。”
姜赫把协议书拿到时翎面前,眼神止不住的冰冷。
他还是太过稚嫩弱小,不懂得怎么藏住自己的恨意。
“我那天隐约听到你和姐做了什么约定,怎样,如你所愿了吗?”
姜赫语气中带着一抹嘲讽。
“当然。”
时翎翻开股份转让协议,在看到受让人那一栏时,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
“晚上留下来吃个饭?”
收起协议书,她抬眼看向姜赫,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方便的话。”
姜赫脱口而出。
时翎却怔在原地,少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到连她都羡慕。
但是她却感觉到,冥冥中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驶向未知的方向。
没有秦拒霜掣肘,姜赫平静面孔下压制着的疯狂与病态终有一天会涌向失控。
时翎难得有一次觉得秦拒霜活着也不是那么没用。
她僵直了一刹,很快恢复,表情在姜赫转身的瞬间变得阴冷。
姜赫吃这顿饭也算不上真心,只是觉得时翎的日子过得太好,想要搅和搅和。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餐桌的氛围太过诡异。
姜赫若无其事的切割盘中的鹅肝,不知为何,时翎却背后一凉。
“多回来吃几次饭吧,都是一家人。”
姜唳表面一副威严稳重的模样,但是姜赫能感受到他父亲的话里竟有一丝欣喜。
毕竟姜赫很少回姜宅,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他母亲温秋留下的小屋中。
“父亲这话说的不严谨,我与时翎非亲非故,哪来的一家人。”
姜赫对家人这个词极其敏感。
“吃吧。”
姜唳不想与儿子再起冲突。
“对了,今天我突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姜赫顿了顿,轻啄了一口面前的果汁。
“廉政司厅长边鹤的母亲和我妈妈是堂姐妹的关系,说起来,我与他算得上是亲戚。”
这话一出,姜戾和时翎瞬间变了脸色。
两人心中都被揪紧,只不过心中所想却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