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愉快地啃完鸡腿,毁尸灭迹,来到炼丹房。
“师父,我替你烧火。”
“人都打发了?”
“打发走了。一群胆小鬼,我一嚷嚷四姑娘天煞孤星,见了面会有血光之灾,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见过像你这般糟蹋自己名声的人。”
小道士,名叶慈,正是侯府四姑娘。
她一脸乐呵呵,像个快乐的小蜜蜂,忙着添柴。
“这些年侯府从没过问过我的情况,我是生是死他们也不关心,恐怕更希望我无声无息死在这里。他们不在乎我这个四姑娘,我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天煞孤星,就算我不说,这名声也洗不掉。京城不回也罢,我瞧着也没什么好。”
“你毕竟是叶家人。”
“人家可没当我是叶家人。”
叶慈笑眯眯,说起自己的处境,她是半点不在意。
能有两世寿数,她很满足啦。
上辈子,她跟随老爹走南闯北,看阴阳风水二十载,结果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忽悠。
老爹说她不开窍,榆木脑袋,叶家传承要断绝了。
后来,老爹遭遇死劫,她替老爹受了这死劫,临死前让老爹找个有灵气的徒弟,将叶家道法传承下去。
老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老爹哭,怪好笑的。
就是有点遗憾,家族传承啥也没学会,年纪轻轻快要死了。
她的麻辣烫,她的火锅……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她死了,老爹竟然想不开妄图逆天而行,拼着被天道惩戒的后果,强行将她投入六道轮回。
这一轮回,好嘛,直接穿越时空,千年之久远,从现代到古代,投生到平武侯夫人苏氏的肚子里。
好巧不巧,被人批了个刑克六亲的命格。
天道总是留有一线生机。
在她年幼无能为力之时,幸遇师父青云子。
这一回,她隐约有了气感,用老爹的话说就是开了窍,多少能感应到一点点气运。
很玄妙,时灵时不灵。
以她观察,师父青云子的水平那是远高于老爹。
师父要炼丹,她当然是屁颠屁颠做个烧火丫头。炼丹之说,虚无缥缈,老爹不行,师父青云子说不定能行。
……
叶贵一行人下了山,休整一晚,就往京城赶。
回到侯府,将信交上去,战战兢兢等候发落。
平武侯叶怀章看完信件内容,眉头紧皱,分明是个孽障。
“你连人都没见着,就敢跑回来,要你何用。”
“侯爷恕罪,四小姐命格太硬,专克侯府上下人等。小的也想见四姑娘一面可是怕啊,怕没命回来伺候侯爷,没命替侯爷奔走分忧。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侯爷责罚。”
“自己下去领罚。”
“谢侯爷开恩。”二管家叶贵如释重负,忙不迭退下。
老太太许氏也看了信件,“小小年纪,心眼倒是多。叶贵那么精明的人也能被她糊弄住。”
“先不管四丫头如何,如今该如何给宫里交代?”
哎!
老太太许氏叹了一声,“实话实说吧!”
“不会被问罪吗?”
夫人苏氏格外忧心忡忡,她可是见识过四丫头的厉害,还没出生就害得全家下诏狱。
她一边担心宫里问罪,一边又庆幸这个孩子没回来。
“就算被问罪,也只能实话实说。先看看宫里的态度再说。”
平武侯叶怀章寻了个机会,将事情告知方内监。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不是他不用心办差,实在是家中四丫头邪门得很。
方内监似笑非笑,“侯爷有心了。”
然后就走了。
走了?
平武侯叶怀章一脸懵逼的来,又一脸懵逼的回。战战兢兢好几天,宫里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他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
帝后感情不好,此事朝堂内外众人皆知。
自从张皇后生下三皇子,帝后二人再也没同过房,见面必定要吵一架。
本朝规矩,立嫡立长。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三皇子是朝中唯一的嫡出皇子,按理该立他为太子。
皇帝却借口三皇子先天不足,身体虚弱,迟迟不肯立三皇子为太子。
后宫嫔妃同诸多朝臣一看,皇帝对嫡出的三皇子不满,这是机会啊。
以薛贵妃为首,朝中组成了一个皇长子党,对三皇子咄咄逼人,势要弄死对方。
偏偏皇帝还宠着薛贵妃和皇长子。
薛贵妃和皇长子一党势大,张皇后气得脑门子疼,做梦都想弄死薛贵妃,弄死皇长子。
同时,做梦都想让三皇子身体好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儿子身体好起来,她倒是要看看皇帝还有什么理由拖着不立太子。
三皇子身体越来越虚,眼看快要不行了。
钦天监监正,本职乃是道家弟子,受张皇后恩惠,偷摸给张皇后出了个主意。
“宫中有邪祟,需命硬之人相克,三殿下方有机会好转。下官得知平武侯府有位四姑娘,八字相当硬,或许能成。”
张皇后蹙眉,“你的意思是……”
“让这位叶四姑娘常伴殿下左右,或有转机。”
“一个命硬之人,刑克六亲,相伴三皇子身边,难道就不怕伤了我儿?”
“皇后娘娘明鉴,三殿下乃是帝后亲子,天潢贵胄,岂是命硬之人能克。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叶四姑娘刑克六亲,未必不能克邪祟。”
死马当活马医。
张皇后没打算瞒着皇帝,同皇帝吵了一架,于是就有了前面方内监问平武侯一事。
得知平武侯府办差不利,接个人都接不回来。
张皇后在后宫大发雷霆,“混账玩意,叶家自老侯爷过世,只剩下一屋子废物。来人,传我懿旨,前往云霞山宣叶家四姑娘进京。”
“娘娘息怒,此事不可大张旗鼓。”方内监微微一躬身。
皇帝不想和张皇后吵架,于是派方内监走一趟。
张皇后呵呵一笑,“依着方公公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办?叶家无能,可别让叶家耽误了正事。”
“娘娘说的是,不如让咱家派一批人马前往云霞山,探一探这位叶四姑娘的深浅。”
“一个小姑娘,来回折腾,你们到底何意?故意拖着等着我儿死吗?”
“其实……”
“说!”
“宫中人多眼杂,陛下的意思是,不如让三皇子出宫前往云霞山,说不定身体就好了。”
“你们欺人太甚,分明是想弄死我儿。我要见刘旦,叫刘旦过来。”
张皇后直呼皇帝名讳,整个天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方内监不疾不徐,“陛下的脾气娘娘是知道的,与其闹一场受一顿责罚,不如趁机多要点好处。”
“你还真是……”
张皇后咬牙切齿,没说出骂人的话。
皇帝刘旦欺人太甚,摆明了是欺负他们母子。以三皇子的身体为筹码,逼着她就范。
“是不是薛贵妃那个贱人在陛下耳边吹了枕头风?”
方内监低头不语。
张皇后呵呵冷笑,“贱人!这笔账我且先记着。她以为送走我儿,皇长子就能被立为太子,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