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小猫妖垂下眼帘，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们赤金寨发展的很棒吧？寨主当然还是薛大娘啦！别人哪能服众呢！”

郑北捕捉到，苗觅称呼的是“我们”赤金寨，看来在这呆的不错，已经有了认同感，他对此深感欣慰。

当初来救苗觅是应裘娘子的请求，更主要原因是仗着有仙府护身，不怕危险，心态上就跟出门旅行游历一样，倒也不是多么在意这只小猫妖。

可后来知道这小猫妖被感染成为半妖的年岁还小，性格又是天真烂漫，或者说没心没肺更恰当，压根没觉出半妖有什么不好，反而很高兴能够拥有力量，这让郑北多少产生了些怜悯之心。

异族这招妖灵孢子的感染的确是太狠毒了，这些凡人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就由人变妖，郑北想想都觉得后怕，当初要不是天赋预警，躲过这劫，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太妙。

半妖，非妖非人，多半是两边不讨好，一直以来的经历和系统论坛中收集到的只言片语都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与苗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很不友好，可后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她又很听话的守住了赤金寨，郑北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结局的。

趁着说话的机会，郑北仔细查看了下她的状态。

【苗觅】

【关系：友善】

【道行：三百五十年】

【种族：半妖族】

【是否血食：否】

然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她的道行怎么只增长了不到五十年？

郑北记得，当初前往赤金寨时，苗觅的道行就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因为半妖几乎没有瓶颈，只要吞食足够的妖兽就能增长道行，因此苗觅之前跟着裘娘子不愁吃喝，几年功夫道行就增长了两百多年。

而如今又过去了这么久，道行才增长了这么一点点，很不对劲。

他很快就想到了妖族最鲜明的特点：种族差异。

小空那种有特殊命名的种族不算，一般的后天妖族基本都不会主动修炼的，完全靠着意外觉醒的血脉之力被动吸收灵气，因此实力才会用“道行年限”来表示，意思是活了几年，实力就能增长多少。

如果吞服灵丹、天材地宝，或者像半妖这样吸收兽肉力量，亦或是处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中，这道行增长的速度就会大幅增加。

妖族最大的劣势就是，受制于种族血脉，存在实力的天花板。

他曾翻过一本《灵兽血脉溯源考证》的书，里面用最受大众喜爱的猫类举例，野猫因为意外吸收灵气成功化为的普通猫妖，这是最低等的，至死实力不会超过锻体境，也就是五百年道行，并且寿命也短，基本不会超过百年。

在普通猫妖基础上产生突变的部分异种，例如土灵猫、火灵猫之类，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年，细心喂养的话，有几率突破五百年的关卡。

第三档的是迅影猫、暗影猫、冰霜豹猫等，不出意外，必定可以突破五百年道行，寿命在两百年以上，最高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看主人的饲养了，撰写这本书的修士家族就豢养了一只冰霜豹猫，已经一百八十岁高龄了，实力接近炼气中阶，感觉还没有到极限，只是大限将至，身体机能衰退，无法再增长了。

那么半妖呢？

且不说人族那一半的血脉会不会形成干扰，单纯的妖族部分，是否也会受到种族限制，不能无限增长实力？

仔细一想，这大有可能！敌对的异族来仙族统治的凡界捣乱，的目多半是削减凡界人口，凡人基数大幅减少，从中诞生的修士也会相应减少，这是釜底抽薪。

而如果他们感染凡人的是高阶妖兽血脉提炼的妖灵孢子，那按照论坛中看到的众人态度，高层多半也不会拒绝这些白送的战力，那不成了主动送温暖了？

郑北又突然想到，裘娘子最开始感染的是兔妖孢子，可后来被什么狐族大妖看中，这才出手给她改换血脉，晋升为了狐族半妖，那是否说明半妖血脉是可以改变的？

只是这个方法他就一点头绪没有了，也不能再去论坛问。

“喂喂，有没有听我说话呀？”苗觅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郑北的思路。

他这才发现，刚刚想的入神，半天没接上话，赶紧回想了一下，顺着说了一句：“嗯嗯，你真厉害啊！这寨子多亏了有你！现在有多少半妖、多少凡人了？你们是怎么抵御住妖兽的？都给我说说吧！”

“我们寨子已经快一万人了呢！想不到吧！”苗觅双眼闪闪发亮，就像被水洗过的黑晶钻，看的郑北忍俊不禁。

“圣修六千五百人，凡人也有三千多呢！”

“什么修？”郑北觉得自己耳鸣了。

“圣修啊！”苗觅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可不是半妖，我们是伟大的圣修！”

“……这名字谁起的？”郑北按了按额角的青筋，这都是什么鬼名字，怎么不叫圣斗士呢？

“是大圣起的！她说我们都是为自由而战的圣之修士！身体的异变不影响心灵的伟大！”苗觅的眼睛更亮了，脸颊腾起淡淡的红晕，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等等！咱们从头捋！大圣又是什么？”郑北简直感觉三观尽丧，真希望自己聋了，自打青春期结束，他就没听过这么中二的话了。

“大圣就是我们圣修的领袖啊！她带领我们赶走了妖族，保住了赤金寨！”苗觅丝毫没感觉到不对，依然像个小迷妹一样，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大圣”的事迹。

郑北结合从宗门内得到的讯息，再去掉小猫妖话语中的修饰褒奖之词，终于勉强拼凑出了大概的经过。

时间回溯到上宗界舟降临，铲平大股捣乱的异族势力，然后离开。

辰角宗整合完毕，在老涂的带领下，无力收复失地，干脆放弃了大半的城池，撤回所有修士和部分运气好的平民，固收宗门及附近一小片区域。

少了人族修士的牵制，妖族势力大增，赤金寨内的老弱病残根本无力抵挡，哪怕有郑北提供的大阵和《万妖铸身法》，也只是多拖几日罢了，灭亡几乎已经注定。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金甲的盖世英雄从天而降，以无上的武力和卓绝的智慧拯救了赤金寨。

更令寨民惊喜的是，这位自号“大圣”的存在竟然也是一位半妖，而后来才知道，威武的金色硬铠内，是一位女子。

只是她常年戴着一张狰狞的鬼脸面具，甚至很少脱下盔甲，至今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在她的带领下，赤金寨收拢了大批流浪的半妖和人族平民，消灭了领地内的绝大多数妖族，附近的妖族部落要么被灭，要么被迫迁徙。

理清了思绪，郑北也就明白了，这些名头都是半妖领袖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就跟土匪搞什么聚义厅山大王差不多，也就骗骗苗觅这种小姑娘，但是还别说，乍一听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可你刚刚还说，寨主还是薛燕？”郑北又发现了矛盾之处。

“对呀，大圣是大圣，她麾下有四大天王，薛大娘就是南天王，主管后勤，其余三大天王主要是在外领兵作战！”苗觅又说出一句槽点满满的话。

郑北服了。

这年头当个半妖头子都要这么多戏？

不过这些也跟他无关，那半妖就是自称鸿钧老祖又能怎样，自娱自乐罢了。

往好处想，起码不用费劲去寻找半妖联盟的踪迹了，而且有之前这层关系，说不定能够省事不少。

问明白那“大圣”与其他高层此刻都不在寨内，郑北便让苗觅悄悄与薛寨主说一声，自己想与之见面详谈。

这小猫妖已经被洗成脑残粉了，说的话不可全信。

值得欣慰的是，薛寨主没有拿架子，立刻就邀请郑北入内。

寨子内的格局变化很大，很像一座小城，郑北已经认不出来了。

薛燕的居所也换了位置，现在是一座简朴的小院，可是放在这蛮荒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几人进了小厅，薛寨主先吩咐苗觅在院外守着，自己与郑北分别落座。

“恭喜寨主！赤金寨如今很是兴旺，都是寨主领导有方，我犹豫了半晌都不敢进，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郑北先客套了一句。

薛燕立刻听懂了其中的暗示，肃然回答道：“先生莫怪，我依然牢记昔日约定，只是如今的赤金寨，我亦无法完全做主。”

“只是有一点，虽然当下寨子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实为空中阁楼，完全靠那位半妖头领武力支撑，我时时忧心，夜不能寐，唯恐灾难降临，众人依然无法幸免。”

听到这位寨主没有称呼什么圣修，郑北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好奇的问道：“寨主何出此言？是那位大圣心怀叵测吗？”

薛燕摇摇头：“这倒不是，那位头领几乎很少与我等接触，赤金寨能够存活至今，也全部仰仗她，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搞什么阴谋。”

“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薛燕说道这里，把本就低沉的嗓音又压下不少，若不是郑北耳力过人，恐怕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半妖是无法生育的，无论是与其他半妖，还是与人，还是……还是与妖族。”

郑北第一个想法是，妖族？这也太重口味了吧，真想知道是哪位勇士。

然后就反应过来，这消息对于薛燕的打击有多大。

薛燕没有停顿，接着说道：“而且，寨内所有的半妖，除了那位大圣头领，没有一人能够突破到五百年道行的，甚至超过三百年的都很少。您知道道行是什么吧？”

郑北倒吸一口冷气，觉得有点牙疼，尽管早有猜测，可数千半妖都无法突破五百年限制，也有些过于残酷了。

至于不能生育这点，惊讶过后，他却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半妖能够生育，不考虑种族归宿、伦理等问题，这样一种兼具人族的智慧理性与妖族力量，还没有瓶颈的战力，只怕仙人都会动心！

说不定仙族自己都会主动研究高等妖灵孢子，批量制造高等半妖，然后让它们自行捕猎妖兽、生息繁衍即可，这可是死士炮灰的绝佳人选啊！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虚的，他才不信仙族真能高尚到哪去。

异族也不傻，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但是这样才真实，否则光听苗觅所说，他还以为半妖无所不能，马上要一统凡界了呢！

只是深入想想，对自己来说，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消息，起码不会影响到计划的进行。

甚至这些半妖因为修为的停滞、无法生育，会更加追求个人武力的强大与寿命的延长，进而更加渴望能够帮助他们修炼进阶的功法。

郑北虽然对凡人无辜被感染成为半妖有些同情，可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觉悟。

凡界就是这样，生存不易，一场灾难下来，十室九空，上百城池毁灭，百万人口消逝，相较而言，半妖起码活下来了，总归还算幸运了。

除非……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详细跟我说说那大圣和她的军队。”郑北收回思绪，继续问道。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郑北反复询问，直到确认再没有错漏，才停了下来。

薛燕为他安排了一间僻静的房间，他要在这等那位半妖首领归来，见上一面，尝试说服。

当晚，郑北令分身傀儡装作熟睡的样子，收回了意识。

时间还早，他取出【物品卡·幻想炼成阵】，打算尝试灵币的炼制。

灵币是一种特殊的物品，不像是法器，也不像材料。

郑北得到过上品灵石，感觉灵币很像是耗空的灵石材料废物利用制作而成的。

系统的分析也证明了这一点，二阶灵币是由下品灵石的残余材料制成，一阶灵币则是对其拙劣的模仿。

只是知道这一点也没用，他也没有途径获得大量耗空的灵石材料，凡界压根就不产灵石。

他的想法是，努力改进制作配方，提高一阶灵币的储灵率，制作“人工二阶灵币”。

这项工作，系统无能为力，只能由他自己尝试，而幻想炼成阵输入灵气作为能源后，可对原材料进行符合物理或化学等科学规律的炼成，也许实现这一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