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不由分说,将唐慕白拽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你,吃醋了?”唐慕白嘴里刁着个糖人,望着面前这个看似谦谦君子的贤王殿下。
贤王强自镇定,埋怨起他来,“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你不许对雪儿有意的吗?你怎能说话不算话?”
一想到刚才唐慕白对南宫雪犯花痴的模样,贤王心里就有气,偏偏自己还打不过这人,更不好与他翻脸。
唐慕白剑眉一挑,已猜透了贤王的心思,他狠狠地咬了一口糖人,语气甚是决断。
“我后悔了不行吗?南宫雪不是物品,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好在,她未婚,我亦未娶,你想要她,我更想要她,以后咱俩各凭本事。
哦,对了,刚刚她吃了我的口水,好像对我比较有好感,殿下可要花些心思加把劲哦,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看着他那贼贼的笑容,贤王皱起眉头,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唐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痞子似的。”
唐慕白耸耸肩,弹了弹肩膀上的一片黄叶,不以为意,“有吗?我怎么没发觉啊?咱们亲戚归亲戚,但南宫雪我是一定要娶回唐家的。”
“殿下若无别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唐慕白回到糖人摊前,丢给老伯一绽银子后,匆匆离开了这条煞风景的街。
贤王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惭惭消失在眼前,冷笑一声,“本王再不受宠,可好歹也是皇子,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少卿竟敢妄想娶将军之女,真是痴人说梦。”
天仙楼处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还未走近,远远的便看见红门大开,诺大的大堂莺歌燕舞,天籁之音缓缓传出。
没钱的穷书生,哪怕花几个铜板坐在旁边的茶楼里,听着天仙楼大堂传来的弦音,也觉得是一件妙事,又或者往另一边的百味楼挑个好位置坐下,点上一小碟的糕点,倒也能看得清美人几分。
这两间店铺里面的客人不哑于天仙楼,每晚都坐无虚席,就连紧紧挨着茶楼的那间小小的占星楼,也坐满了人。
说它是楼,不如说它就是一间屋子,或许当初起这名字是跟风吧,必竟这条街都是楼,不跟着起的话就显得太不合群了。
不过,天仙楼后面的那条街,有座楼兰坊,没错,就是那个官方艺坊,别以为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殊不知,里面的姑娘都是官员女眷,因犯罪受牵连而被送到那里去的。
任你往日有多清高,多傲骨,一旦被送进楼兰坊,那便成了某些人的玩物,任打任骂,让你干啥啥啥就得干啥啥啥,偏偏还不能寻短见了,否则连累牢里的父亲兄弟什么的。
当南宫雪出现在天仙楼门口时,引来好些人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给活剥了。
小翠胆子小,她环顾四周,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抓着南宫雪的衣袖,怯怯道:“小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可是为什么要来这啊,那里面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好看的。”
南宫雪如葱根似的手指撩了下小翠耳边几根散乱的发丝,笑道:“咱们带够了银子,你怕什么?”
她这一颦一笑,美得足以让众人晃神,茶楼里有人叫道:“他奶奶的,要是把那小美人扔到楼兰坊里,老子就是借驴打滚也要第一个去捧场,定要折磨死那小妖精……”
可是他话还未说完,就听他惨叫一声,人也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客人纷纷望去,只见他的裤腿处破了一个小小的洞,里面正渗出红红的鲜血来。
有胆大的客人急忙挽起他的裤腿,众人见此状况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他的小腿已被暗器直穿而过,留下一个比黄豆还小些的血洞,里面的血肉倒也看得清楚。
“快,快送去救济堂。”茶楼的老板生怕自己的店铺出了人命,急忙令伙计们将人抬去后街的药铺。
有好奇的人忍不住四下寻找,终于在墙角处找到一个圆圆的,带着血肉的东西,待用水清洗后,立即有客人认出,此乃桔子核而已。
天仙楼门口,两名壮汉拦住了南宫雪三人的去路。
小翠自是不敢去问话,唯有叶诚上前问道:“怎么,不能进?”
其中一名紫衣壮汉上下打量着他们,面前这小白脸长得还行,只是后面那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这世道,哪有女子逛青楼的。
“姑娘莫不是不认得字?咱们这里可是男人快活的地方,你个姑娘家家的,就别瞎凑热闹了。”
南宫雪虽然穿的是素衣,头上的饰品也没几个,可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做工都极为精致,料子也不是普通富贵人家买的起的,更别说她披着的那件纯白狐毛氅衣了。
再加上她长相貌美,身后丫鬟的衣着也不便宜,而护卫,一看就知道是好手,腰间的佩剑更是镶了颗绿宝石,两个壮汉见惯了达官贵人,自然猜到南宫雪的身份非同一般。
另一人也笑道:“若姑娘真好这口,请顺着这条街,然后往后拐个弯,那里有家楼兰坊,那里俊俏的男子可多着呢!”
叶诚闻言,捏紧拳头正想打过去,南宫雪见状急忙喝住他,“叶护卫,不可乱来。”
叶诚只好硬生生地收回出到一半的拳头。
南宫雪拢了拢厚厚的狐毛氅衣,瞥了一眼里面,此时她不想让人知道,这天仙楼是她将军府的产业,所以也不好把老板叫出来。
“两位小哥,请问大魏律法可有说女子不得逛青楼?”
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就是守门的,哪懂那么多,但是平时好像也没听说过不能啊!
想那堂堂的安然公主还不是隔三岔五的去楼兰坊寻柳作乐。
“好像没有。”
“那天仙楼可有此规定?”
两人摇了摇头,吕老板一向只知道赚银子,哪会有这奇怪的规矩,“也不曾有。”
南宫雪从小翠那里接过钱袋子,掏出五六个金豆交给两人,又道:“素闻天仙楼里的琵琶曲甚是美妙,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听听而已,莫非你们老板有金子都不愿赚?”
两人见到这几颗金豆子,脸上笑开了花,难得有这么大方的客人,他们巴不得天天来。
“姑娘既是有金子,那就好说。”
南宫雪抬脚往里大步迈去,小翠和叶诚紧随其后。
整个大堂被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地毯捕满,地毯面上用的是金丝绣花,无数的金丝在墙壁上烛光的照耀下,发出闪闪金光,甚是好看。
刚踏进宽敞的大堂,南宫雪就被一阵悦耳的声音给吸引住了,不但是她,周围盘坐在毯上的绪多男人亦听入了迷,连她们进来也没人转头看一眼。
地毯中间,一个身穿深红长裙的女子跪坐在一个古琴前,她白皙细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弹弦,随着琴弦的弹开,美妙的琴声飘于上空。
她旁边还跪坐着一个身穿白纱长裙的女子,此女子面容姣好,她面前放着的是一把长方形的锦瑟。
虽然是不同的乐器,可是两人弹奏的十分默契,琴音飘扬,瑟音紧随,恰到好处。
此情此景,让南宫雪觉得有些讽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本是夫妻情笃和好举案齐眉,不曾想却出现在这青楼里,偏偏这些男人还听得如痴如醉,真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