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凶手是黑户,他没有大魏的身份,所以他才要杀人全家,只留一人,好顶替他。”
南宫雪左右翻着手掌,好让手心手背都能暖和些。
李青大惊,若真是如此,那么此事非同小可。
“这么说凶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雪浅浅一笑,“若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就是南楚的细作。”
李青不明白她笑什么,整整十年,凶手都没被发现,只怕大魏早已千苍百孔,说不定大小姐就是凶手杀害的,毕竟凶手十年前就那么残忍,如今只怕更加没有人性。
他又想起曾在黑夜出现过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犹如猛兽犹如鬼魅。
“小姐,我此次前往夏庄,总觉得有人暗中指引我找到线索,可我又从未看见过真人。”
十年前的案子,单凭他一人又怎么会如此顺利查出,若不是有人指引他去旧仓库查找,只怕他现在还在想县太爷和主薄官两年前是怎么死的。
“可是唐慕白?”
南宫雪此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这阵子她常看到他,他又不会分身跑乡下去。
李青摇了摇头,“唐大人做事光明磊落,可此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不敢见光的鬼魅,要不是他帮了我,我还真以为有鬼怪作祟。”
“小姐,那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帮了你,那他也就不指望你报答他,且不管他就是了,从明天开始,你去查查,自灭门案后才进京赶考,紧接着一路高升却有武功的文官,一步步筛查,总会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对了,以你的武功偷溜进吏部档案库应该没问题吧?”
在这将军府里,除了南宫寒,便是李青和叶诚的武功最高,所以南宫雪对他们可是报以重用,说他们是她的左膀右臂一点都不夸张。
李青细想一下,“小姐放心,李青一定将此事办妥。”
坐了这么久,南宫雪还真有些累了,她缓缓起身,揉了揉眉心,“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待李青走后,南宫雪打了个哈欠,“春梅,我困了。”
春梅忙上前替她解开氅衣,“现在已是五更天了,小姐不困才怪。”
南宫雪拔下头上的金簪子放到桌上,见春梅也是顶着深深的黑眼圈伺候她脱衣,难免有些不忍,“难为你跟着我受累了。”
春梅轻轻抖了几下氅衣然后挂回木架上,“小姐说得那里话,奴婢伺候小姐本就应该,怎会辛苦。”
“对了,今天贤王殿下来了,见你不在,便留下话说明天再过来。”
南宫雪此生最不想见的便是贤王,“下次他再来,你多晾晾他。”
她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春梅,你也去睡吧。”
“小姐不用记挂奴婢,等奴婢忙完了就去。”
春梅放下床前的纱帐,又将火炉拨旺了些,待南宫雪彻底睡着后,这才回自己屋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清凉苑外就吵吵闹闹,南宫寒从春梅那得知南宫雪才躺下没多久,自然不希望南宫言打扰到她。
“叔父,雪儿昨晚病了,现在好容易睡着,你就先到我那坐会,等她醒来再说好吗?”
“要不然你把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南宫寒就纳闷了,昨儿雪儿才去找过南宫言,怎的今天他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急匆匆,还非要见她不可。
南宫言撸起袖子,卯足劲想推开南宫寒,可他犹如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气的南宫言抡起拳头锤在他的胸口上。
“你这小崽子,连叔父都敢挡,小时候我白疼你了。”
他才不信南宫雪生病了,昨天还好好的,哪跟他说完话就病了?他又不是瘟疫,会传染。
分明是她记恨自己昨天没帮她,故意发难躲着自己。
一想到昨晚欲要杀他灭口的黑衣人,他心里就发怵,要不是唐慕白那时还在与他喝酒,只怕他现在已是一具死尸了。
陈管家匆匆赶来,瞧着急的直跺脚的二爷,他就知道,肯定是二爷遇到性命攸关的事,否则他不会如此乱了方寸。
“公子,贤王殿下又来了,说要见小姐,老奴请他到了厅堂喝茶。”
南宫寒嘿笑两声,“这一大早的还真是热闹啊!没想到雪儿比我这个少将军还忙。”
“叔父,你是随我一起见贤王殿下,还是站在这继续喝西北风?”
南宫言瞪了他一眼,这将军府的孩子,总是没大没小,一个比一个放肆,就连着管家护卫丫鬟都是如此。
“我去清凉苑的厅堂等那丫头醒来。”
他最是讨厌官场中的逢场作戏,阿谀奉承。
南宫寒微微一笑,“阿诚,好生招待咱们的二爷。”
叶诚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二爷,里面请。”
就连贤王来都要等着,他还指望什么,只好乖乖到清凉苑的厅堂候着就是了。
南宫寒初回京城,深知要想在京城里不受排挤,扎稳脚跟,就得擦亮双眼,看清谁是敌是友,更不能轻易得罪人,所以他加快脚步来到前院的厅堂。
“末将见过贤王殿下。”南宫寒双手抱拳,微微弯腰道。
贤王转过身来,看了眼南宫寒的身后,眼神顿时失望起来。
“少将军无须多礼。”
他眼底的落寞南宫寒看在眼里,“殿下恕罪,雪儿她昨晚受了风寒烧了一夜,今早才退了热,只因她刚刚睡着,故不忍吵醒她,还望殿下体谅。”
昨天在鞠园看到她还好好的,怎的这么快就病了?不过,南宫雪身体孱弱他是知道的,想来定是出了汗吹了寒风的缘故。
他撩起衣摆往蒲团坐好,含笑道:“无妨,本王可以等。”
南宫寒虽常年在边疆,也知贤王不受魏帝的待见,如今他一回京魏帝就让他做了御林军右统领之位,不知这贤王是否想招揽自己,可他为何又是来找雪儿?
“不知殿下找雪儿是为何事?”
贤王端起茶盏喝了口,“本王还是等三小姐来了在说吧。”
“对了,大将军这次没有回京,可是遇到什么事走不开?”
“也无大事,就是时不时有些小队人马总偷袭我军,父亲不放心,就留了下来。”
其实是他们发现了南楚与燕国在暗中召集兵马,似要随时进攻大魏,所以南宫辰不放心,这才留了下来。
想到刘章这个奸细,南宫寒是恨的咬牙切齿,上回他与南宫辰听从了南宫雪的建议,连夜赶回边疆,果然在半道上撞上了他们的骑兵,领头的就是刘章。
抓到刘章后本想审问,可他竟然咬舌自尽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贤王轻轻摆弄着手中的茶盏,思绪万千,虽说这一世发生的事和前世大不一样,可他依旧有信心将来能夺得皇位,只是这一世,他不想再伤害南宫雪。
这人只有失去过才知道什么是自己心里面最在乎,最珍贵的。
前世他为了登上皇位,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还杀了许多反对他的大臣,甚至不惜弑父杀兄,登上皇位后,又诛了南宫九族。
杀人无数的他,心不曾痛过,直到南宫雪饮下他亲赐的毒酒倒在他的面前,他才后悔莫及,悲痛欲绝,因为这世上他唯一爱着的人没了,他的心犹如被掏空般,只剩下一具躯壳。
当唐慕白来杀他时,他没有过多的反抗,就算反抗也无用,因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老天爷待他极好,竟然让他重活一世,这一世他只想对南宫雪好,爱她一辈子。
所以这次来,就是向南宫寒示好,给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当然了,主要是不想南宫雪受到伤害。
……
清凉苑。
南宫言重重的放下茶盏,他的肚子都快灌成青蛙了,这南宫雪还没睡醒。
他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嚷嚷,那声音大的生怕南宫雪听不见。
“你家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起床?我就还没见过这么懒的姑娘家,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这要是传出去,谁家敢娶她?”
春梅立在一旁,脾气极好,“二爷稍安勿躁,小姐就快醒了,你且坐下吃吃点心喝喝茶,要是再无聊,奴婢传舞姬来为你跳上一段可好?”
南宫言转过身大袖子一挥,怒火冲天,“喝什么喝跳什么跳,我来这又不是为了玩乐,我是有正事找她,你快去把她叫来。”
“这一大早的叔父就这么大的火气,对身体可不好。”
南宫雪含笑走进屋里,瞧着南宫言的脸,不禁暗叹唐慕白厉害,也不知他是如何恐吓她这个胆小的叔父的。
“你这丫头,脸色红润有光泽,哪像病了的人,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让我等这许久,好报昨晚的仇,对吧?”
“叔父说笑了,你是我的嫡亲叔父,我又怎么会记恨与你,再说了,那个名单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实在是雪儿昨天受了风寒着了凉,今儿才贪睡了这么小会。”
小翠待南宫雪坐好后,才从小紫手里接过一碗瘦肉粥放到她的面前。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给叔父盛一碗吧。”南宫雪拿着小汤勺轻轻搅拌起来。
“不用了,我不饿。”
南宫言亦一屁股坐到蒲团上,见她慢悠悠的吃着,一点都不担心前院的贤王。
“雪儿,你不去见见贤王殿下吗?万一他怪罪下来……”
南宫雪打断他的话,“叔父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这会反而有闲心管别的事了。”
南宫言白了她一眼,怪她不识好歹,“你这孩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寒儿吗。”
他话锋突然一转,冷冷道:“雪儿,昨晚是不是你找人假扮杀手来杀我的?”南宫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南宫雪闻言,目瞪口呆,手中的勺子也顿住了。
“叔父昨天遇刺了?那你可有受伤?”
她目光投向南宫言,上下打量着他。
南宫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这担心的样子又不似作假。
待她反应过来南宫言刚刚说的话时,用力将小勺子丢回碗里。
南宫雪挑了挑眉,甚是恼火,“叔父刚才的意思是,我派人去杀你?就为了昨天那么一件小事?”
南宫言见她生气,不禁后悔不该开门见山的,“我这不是心里奇怪吗?你昨天才要我写下名单,哪这么快就有人知晓。”
“所以叔父又要疑我?”南宫雪蹭的起身,故意放开了嗓音,“我这就把将军府里所有的男人全部叫出来给你认认,看看可有昨天行刺你的那名凶徒。
南宫言急了,且不说贤王还在将军府,那他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他肯定不希望南宫寒也知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是就不是嘛,干嘛瞎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坐下,叔父有正事和你说。”
南宫雪心里暗喜,看来他是要与自己谈判。
南宫言又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后悔昨天不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眼下他若提这要求,不知她会不会答应。
“雪儿,昨天是叔父不对,不该那样对你的,可你也知道,我是怕你祖母她们受到伤害,你能理解我吗?”
南宫雪没急着回答,低头慢慢吃着肉粥。
见她不语,南宫言有些着急,“雪儿,叔父想借你一小队暗卫保护南宫府里的人,你看成吗?”
她吃完粥,拿起木盘上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擦嘴巴。
这才抬眸直视南宫言,“暗卫我府里多的是,可是叔父从来都不信我,万一我把他们借你,到时你又疑我另有目的,那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这城里那么多的坏人,难保他们不会盯上将军府,我总得留着暗卫保护我,所以叔父所求之事,雪儿爱莫能助。”
南宫言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他本想一甩袖子走人,可又想到昨晚那拿着大砍刀的黑衣人,顿时怂了下来。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我把名单写下来给你,这总可以吧?”
南宫雪为难了,她一皱眉,“他们既然盯上的叔父,自然也会盯上了我,若护卫给了你,那谁来保护我?”
一旁的叶诚上前,道,“小姐放心,二公子这次回来还带了两队暗卫,属下可从他那调一队过来保护小姐。”
南宫言撇嘴,一个叶诚就足抵一队暗卫了,她还瞎担心。
“既是如此,春梅,你去准备笔墨,待叔父写完后,就把二队借给他。”
春梅应了声,匆忙去书房拿东西了。
南宫雪走出门槛,又转过身来提醒他,“叔父,你可要想清楚了,可别把好人写了进去,咱们宁愿放过坏人,也不可枉抓一个好人。”
“我有分寸。”南宫言自是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