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想到这叫燕子的宫女还有点脑子,竟看出了问题,其实吧,他故意撑船到莲池中央就是为了方便行事。
两个宫女以为他一直在船上,到时可以为他做证,而他趁着夜色的掩护早就偷偷溜走,先去冷宫换衣刺杀魏帝,然后又再去冷宫换上来时的衣裳。
唐慕白目光微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难不成你以为这我大魏第一高手的名号都是白叫的?水上飞的轻功听说过没有?”
燕子被他凌厉的目光盯着头皮一阵发麻,她摇了摇头,“没有!”
似乎是对牛弹琴,唐慕白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他咂了咂嘴,习惯性地往衣服里掏去,摸了个空,暗自可惜没有带零嘴出来。
“成,我也不跟你们这两个门外汉浪费时间,花花,我让你调的颜色都好了没?”
花花手指着砚台,“大人请看,奴婢早就调好了。”花花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崇拜。
唐慕白拿起一支还没用过的毛笔,轻轻蘸了点颜料,然后点到画上的一条鲤鱼的眼睛上去。
对于这幅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了,你俩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凤仪宫。”
花花探过身子来,满脸失望,“大人,奴婢好不容易调好的颜色,就为了,为了这么一只鱼眼?”
早知如此,她还那么卖力调这么多做什么!花花嘟着嘴,怀腹委屈的样子。
“那你以为我在那破船上呆了大半晚上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确定这锦鲤眼睛是不是这种颜色,你且仔细瞧瞧,是不是好看多了?”
还别说,这鱼眼这么一点,整幅画还真是变得活灵活现起来,似乎画上的莲花蜻蜓都是真的,就连天上的小鸟也似快乐地唱着歌。
算算时间,这时候恐怕后宫里热闹起来了吧,唐慕白想早点过去看看,他一边卷起那幅画,边催促她俩。
“你俩别磨蹭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不然皇后怪罪我耽搁得太久,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要不是指望着她俩给自己做证,只怕唐慕白此时早已走人了。
这话,花花才不信呢,想那皇后对他多好啊,又怎会舍得责骂于他?
反倒是燕子想起皇后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太医曾叮嘱须让皇后早点歇息的事来。
“花花,还是赶紧收拾吧,一会咱们还要给娘娘送安神汤。”
花花终于想起正事,急忙与燕子一起收拾桌上的东西。
几人回到凤仪宫里,恰巧碰到南宫寒领着一队御林军在宫外等待皇后的回话。
南宫寒看到唐慕白时,晃了会神,突又想起之前那个刺客的背影,很是像他,“唐兄,你竟然在宫里?”
“对啊,我今晚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少将军,你们这是?”唐慕白佯装不知他为何带这么大的阵仗过来。
“宫里出现了刺客,圣上特命我等过来抓拿。”
南宫寒细细打量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宫女,“你们刚刚这是去哪啦?”
燕子和花花有些奇怪,为何南宫寒不问唐慕白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她俩?
不过,燕子还是微微曲膝,行礼道:“回大人的话,之前皇后命奴婢们跟随唐大人一起到莲池那边作画,直到现在才回来。”
“哦,那唐大人可曾有离开过莲池?”
见南宫寒怀疑起唐慕白,花花有些不高兴,回话的语气也有些冲,“大人,唐大人一直都在莲池画画,并未离开半步。
南宫大人,你在这瞎耽搁时间,指不定刺客早就趁机溜走了。”
南宫寒并不恼,他朝唐慕白伸出手,“唐兄的大作可否容小弟一观?”
“当然。”唐慕白笑盈盈把手上的画卷交给了他。
南宫寒握着画卷慢慢地展开,画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墨水味,而且看样子上面的墨迹好像才干不久。
若是唐慕白是刺客,那他应该没有时间画出这么上乘的画作。
南宫寒把画还给他,“我虽未看见过莲池,不过看了你这画便知道莲池定是个美丽的地方,画得甚是不错。”
“多谢少将军的夸奖,只可惜现在莲花早就谢了,不然我定要带你去开开眼。”
这时洪嬷嬷走了过来,“哟,唐大人回来啦,娘娘刚刚还念叨你呢,怎样,还顺利吧?”
唐慕白举起手里的画卷,笑道:“嬷嬷瞧,已经画好了。”
“那就好。”洪嬷嬷这才面向南宫寒道:“大人,皇后娘娘说了,你可命人随意搜查,但是切不可弄坏了东西,否则你得赔。”
洪嬷嬷就不明白了,南宫寒捉刺客还捉到凤仪宫来了,还是绕着大老远的路,若不是他拿着魏帝的令牌,定要将他赶出去。
南宫寒也并非对皇后有意见,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先从凤仪宫开始搜查,别的妃子见皇后娘娘都没啥意见,肯定会更加的配合。
“小黑,你带人进去搜,注意别漏了任何一个角落。”南宫寒吩咐旁边的御林军队长。
小黑在这宫里当差已有多年,许多规矩比南宫寒还清楚,所以做事很有分寸,他冲着后面的御林军大手一挥,“走。”
唐慕白轻拍了拍南宫寒的肩膀,笑道:“走,与我进去,那里有一道糕点甚是好吃,你可以尝尝。”
南宫寒却耍起了小心机,他微微一笑,用手肘故意撞向唐慕白的胸口,“唐兄莫不是忘了我正在捉拿刺客?”
唐慕白没有避让,反而迎了上去,任由他撞向自己的胸口处,“吃块糕点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寒见他胸口确没受伤,放下心来,“还是不了,捉刺客要紧。”
两人正说话间,皇后娘娘已重新梳妆完毕,由洪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看到南宫寒和唐慕白两人那般熟悉的模样,她心中暗喜。
“见过皇后娘娘。”南宫寒收起笑脸,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少将军,陛下可有受伤?”皇后听闻魏帝遇刺顾不得理会南宫寒领人前来搜查,她让宫女速速帮她换装,好去承德殿瞧瞧。
南宫寒回道:“娘娘不用担心,陛下并未受伤,不过汪公公被刺客划了一刀,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
只因刺客被我刺伤后往这边逃窜,故此圣上命我前来捉杀刺客,多有冒犯,还忘娘娘勿怪。”
皇后乃一国之母,自然是深明大意,也知道南宫寒的用心,眼下急着去看魏帝,倒也不便留下看他搜查。
“洪嬷嬷,你且留在宫里,若是后宫有哪位妃子不肯配合少将军捉拿刺客,便将她绑了。”
洪嬷嬷应了声,“奴婢知道了。”
既然洪嬷嬷不陪在皇后身边,那么花花和燕子跟在了皇后的身边。
皇后走了两步,突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看向唐慕白,“慕儿,你左右也无事,就与本宫一同前去承德殿吧。”
唐慕白原还想着跟着南宫寒看热闹,眼下皇后却叫他去魏帝那,只好作罢。
他把那幅画卷递给洪嬷嬷,“暂时麻烦嬷嬷替我保管。”
洪嬷嬷接过,笑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把这画卷放好了。”
唐慕白跟随着皇后来到承德殿,只见殿外殿内增加了许多的御林军,而苏朗站在魏帝的身旁,脸色甚是不好,想来定是挨骂了吧。
“陛下可安然无恙?”皇后瞥了一眼惠贵妃,快步走了进去。
惠贵妃起身行了一礼,“姐姐放心,刚刚太医来看过了,陛下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魏帝斜睨着皇后,暗暗思虑,晚膳的时候还听说她身子不适,怎的这么快就过来了。
想到刚刚的刺客,他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皇后,那刺客往你后宫的方向逃窜,恐有内应啊。”
皇后蹙紧眉头,见魏帝脸色异常的难看,语气甚是不好,这是要怪罪于她了。
“陛下,如今少将军正在全力捉拿刺客,若真有内应,也会一并将她揪出。”
此话落入惠贵妃心底,她凤眼流转,心里有了主意,“姐姐此话言之尚早,若后宫真有内应,只怕这刺客早就逃出宫去了,哪里还会傻呆在那任由少将军捉去。”
她又挽着魏帝的手臂,娇声道:“陛下,要是这刺客抓不到,那臣妾今晚连觉都不敢睡了。
万一那刺客是个采花贼什么的,那后宫的姐妹们可,可怎么办?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惠贵妃这话犹如火上浇油,魏帝刚刚熄灭了的火气又直往脑门上冲,他抓起桌上的酒杯往皇后的脚下砸去。
“宫外乱七八糟的也就罢了,怎的宫内还不能安稳,朕把后宫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替朕打理的?你要是不会管,朕大可换人来管。”
魏帝的这番操作,唐慕白的下巴差点都要惊掉了,抛开自己假扮刺客不说。
要真的有刺客进宫,也该是御林军的责任,怎的还怪罪到皇后身上了?就算刺客逃入后宫,这没凭没据的事,又怎能说是有内应?
唉呀,魏帝奇葩的想法还真让唐慕白哭笑不得,但如果因为自己连累到皇后,他也于心难安啊!
瞧着惠贵妃眼底的笑意,皇后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她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夺走自己手里的凤印罢了,偏得魏帝还顺着她的意思。
皇后跪了下来,正色道:“陛下息怒,惠贵妃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又岂可当真。
刺客既然是来行刺陛下的,就绝对不会是采花贼,至于后宫有内应,现在就断言,臣妾认为还言之过早。
而且宫里混入了刺客,这是御林军的责任,并非是臣妾的失责,陛下为何要把这事往臣妾身上推?臣妾不服!”
皇后也算是豁出去了,反正魏帝早就看她不顺眼,也不在乎多一次顶撞他。
听到皇后说是御林军的错,苏朗再一次跪到了魏帝面前,不敢吭一声。
又来了,魏帝暴跳如雷,指着皇后怒斥,“还有完没完?每回都是这样,朕说你一句,你就有十句百句来顶撞朕,你认一下错又能怎样,会很丢脸吗?”
他就不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不能像惠贵妃那样顺着自己,总是处处与他作对,非但如此,就连教出来的太子也都一个模样。
皇后跪直了身子,朗朗道:“陛下,是臣妾的错臣妾自然会认,可不是臣妾的错,臣妾断断不会认。”
见皇后没有丝毫的服软,魏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瞥了一眼唐慕白,“小白,你来说说,皇后到底有没有错?”
汪全弯着腰斜眯着眼,思量着一向精明的唐大人该如何回话。
要是说皇后有错,那皇后这凤印还有管理后宫的权力就会落到惠贵妃手中,这唐慕白肯定不愿如此。
可要是说皇后没错,那便是魏帝的错,可自古以来,谁又敢说天子有错,那是不想要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吗?
唐慕白要是把责任推给苏朗,那也是魏帝的错,因为苏朗是魏帝亲自提拔出来的。
瞬时间,就连汪全都觉得这问题极难回答。
唐慕白微微弯腰双双抱拳,道:“陛下,依臣看,是那刺客的错,他就不该跑到这宫里来惊扰了陛下。
他放着外面的大好日子不过,非要进宫送命,依臣之见,这人的脑子只怕有病,陛下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傻子生气。”
魏帝手捋胡子,冷哼一声,不加思索应道:“什么傻子?分明是京城里的细作,他既敢来刺杀朕,定是有计谋的,这样的人又怎会是有病。”
此话一出,汪全忍不住投给唐慕白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刚刚的回话当真是妙啊!
瞧瞧咱们的魏帝,心知肚明的很嘛。
唐慕白再次道:“陛下,他既是细作,那就更留不得了,臣听说此人已被少将军刺伤,就算他侥幸逃出宫去,只怕也得找大夫疗伤。
说不定他还有同伙在外头接应,依臣之见,不如派人全城搜捕,查找可疑之人。”
唐慕白再一次转移话题,就是为了让魏帝下旨捉拿城中所有的南楚细作,这也是南宫雪让他来刺杀魏帝的最终目的。
魏帝想到汪全之前禀报的事,他默默点了点头,“小白说的没错,城中确有他的同伙。”
他是真的心慌了,要是细作里多几个跟今天刺客的武功一样高强,那他岂能安心入眠?
魏帝瞧了眼汪全,又见皇后和苏朗还跪着,口里的话倒不好说出口。
“都起来吧。”
“你们都先回后宫去,朕有事要吩咐他们。”魏帝对着皇后和惠贵妃说道。
“可是臣妾害怕。”惠贵妃自然不想离开。
魏帝瞧她吓得脸色发白的模样,确是心疼,“这样吧,朕马上让人把怀王接来到你宫里小住,可好?”
“多谢陛下。”惠贵妃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