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语,南宫雪知道她是在思考,也对,这事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考虑清楚也是应该,所以南宫雪没有打搅她,更没有催促她。
田心怡紧紧捏着包袱里的衣服,低下头轻咬着嘴唇,眸光流转。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南宫雪,她虽然没有了母亲,也失去了姐姐,可她还有哥哥和父亲的疼爱,更有唐慕白对她的极度宠溺。
曾经的她们也有人宠有人把她们当宝,可自从父亲出事后,这世最疼爱她们两姐妹的父亲和母亲都逐一去世,当初要不是南宫雪好心将她们买下,只怕她们姐妹俩如今在何处都不知,总之不可能比现在还好。
而她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想为田大地报仇,想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陷害他。
自己的姐姐已经去了郑府做了郑清阳的小妾,眼下自己也不能退缩。
想到这些,田心怡抬起头来,一双大眼望着南宫雪,“小姐,我愿意进宫去,为小姐充当眼线。”
见她执意要去,南宫雪也不再犹豫。
“既是如此,你且把包袱里的衣服换好,待与我面见了皇后,再见机行事,只是宫里不比将军府那么随意,你可要记牢嬷嬷之前教给你的规矩,莫要行差踏错了。
还有,圣这人疑心重,你待在他身边要记得少说话,少管事,对汪公公一定要恭恭敬敬,这个很重要。”
南宫雪想了下,又道:“以后你就叫何心怡吧。”
让她改姓只是防止以后被人发现她是田大地的女儿,断绝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田心怡自然清楚,她点了点头,把身的丫鬟服换下,穿了一件极为艳丽的裙子,还披了一件奶黄色的氅衣,南宫雪还亲自帮她画了妆容。
看着田心怡既俏丽又可爱的模样,南宫雪把脸凑过去,“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什么不妥?”
她是极不相信唐慕白的手艺,生怕把自己画成个鬼样。
田心怡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唐大人化妆的技巧估计比我的都要好些,你今日都比以往靓丽了许多。”
确实,以往南宫雪都是素颜示人,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可看久了也会觉得极为普通,可今日唐慕白给她画了个比较浓一点的妆容,这样更显得她有点小女人的味道。
田心怡突然想起在唐府偷听到夏河和郑清阳的谈话来。
“小姐,昨天在唐府我按你的吩咐去找郑清阳,我看见他去找了夏河,而且他似乎要威胁夏河。”
南宫雪握着手炉,眼光扑闪,当初随太子迎亲的二十多名护城军不可能这么巧都是南楚的细作,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把人给换了,身为护城军校尉的郑清阳绝对也有问题。
“你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田心怡想了下,道:“郑清阳好像说他知道是谁给汪公公提供的名单,还问夏河,想不想给兄弟们报仇,他还说自从大小姐走后,他就对夏河的过往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田心怡说到这,顿住了,因为那时郑清阳提到了自己父亲的案子,她觉得夏河肯定和案子有关,郑清阳又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直视南宫雪的双眼,身体依旧坐的挺直。
“小姐,郑清阳还提到前兵部侍郎的死,还有我父亲的案子,你说,夏河会不会就是陷害我父亲的凶手?”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期盼,似乎极想从南宫雪口中得到答案。
“这个我会让人去查探,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会为田大人报仇,你大可放心。”南宫雪的脸微微有点红,因为她骗了田心怡。
“后来呢?”南宫雪又问。
田心怡眼里的光有些暗了下去,“郑清阳说他手里有夏河的旧档案,他希望夏河能拿银子来换,可是夏河并没有答应他,事情就是这样。”
南宫雪明白了,怪不得夏河会急急的把解药给唐慕白,原来是想保命。
只要自己身的毒素一日不除,那么夏河就不能出事。
就算将来有人查出夏河就是南楚的暗桩,只怕唐慕白为了自己也会护他周全。
“小姐,二公子来了。”小山掀开帘子,冲南宫雪说道。
南宫雪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她往外瞧去,已经到了皇宫的正门。
田心怡先下了马车,她正想扶南宫雪下来,后面却传来略有些嘶哑的声音,“我来吧。”
南宫寒冲车的南宫雪笑道:“我家的大金主,哥哥抱你下来可好?”
“哥,我已经十七岁了,怎么好意思还让你抱。”南宫雪提起裙摆,就要往下跳。
可南宫寒还是伸手抱住了她的细腰。
“你就是八十岁,那也是我的妹妹,我还得照顾你。”南宫寒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
捏着她的脸颊,南宫寒皱起眉头,“你这小身板怎么还这么轻,是不是换了厨子饭菜不合口味了?”
南宫雪推开他手,“哥,怎么你们都喜欢捏我的脸,我这脸都快被你们捏长了。”
一旁的小山撇了撇嘴,“公子,你这样唐大人会吃醋的。”
南宫寒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滚一边去。”
小山砸砸舌,不敢在说话。
自己的妹妹还不能抱抱举高高了么,想她小时候还是自己帮她洗的澡擦的屁股,晚还要搂着她睡给她讲故事,唐慕白算哪根葱?昨天南宫雪一晚没回府,他还没找他算帐呢!
南宫雪瞧着他浓浓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哥,你不是帮百姓们建房子吗?怎么来宫里了?”
南宫寒又伸手替她拉直裙子的皱褶,回道:“昨天长公主不是趁着寿诞为百姓募捐吗,我今天是来给圣报具体数目的。”
“你啊,不该当着那么多的人一下子把十万两砸下来的,你知道圣看了名单说了什么吗?”
南宫雪摇了摇头,“不知。”
“他说,将军府还真是有钱啊,只怕他都没有你这么有钱,还说将军府到底是谁在当家。”
“那哥哥是如何回应的?”南宫雪竟觉得有些好笑。
南宫寒露出个笑脸,“我?自然是实话实说,将军府里是我妹妹当家,现如今家里的产业已被她败的差不多了,估计不久后我就要靠着俸禄过日子。”
这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相信,毕竟南宫雪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府里养的厨子舞姬乐师画家那都是一波一波的,昨天还一下子出了十万两,再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个花法啊。
“你还笑,你知不知这样很危险,万一有人眼馋你的钱财,暗自打主意怎么办?又万一有人忌惮,抄你家怎么办?”为防有心人听到,南宫寒这话说的极为小声。
南宫雪知道他说的是谁,不就是贪财的汪全,还有多疑的魏帝吗。
她也知道南宫寒不是心疼她花了这么多钱,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哥,你既然都说了家底快被我败光了,想必就不会有人起那歪心思了。”
南宫寒回头扫了眼田心怡,见她今日的着装似乎比南宫雪的还要出彩些,不免有些不悦,“雪儿,你这丫鬟怎么回事?怎么穿的比你这个主子还要花俏些,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们。”
“对了,你来宫里做什么?昨晚你没跟唐慕白睡一起吧?”
南宫雪想到今早和唐慕白的相拥热吻,她红着脸,“哥,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做什么,我要去见皇后娘娘,就不跟你多说了。”
南宫寒想着时候也不早,他那里还有一堆的事没有处理。
“那你早点回来,我今晚会回家睡。”
“知道了。”南宫雪刚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哥,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下酒的好菜。”
望着南宫雪远去的背影,南宫寒露出奇怪的眼神,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升起吗?
要知道南宫雪一年到头连后厨都不进的,他曾经还怀疑她到底认不认得去后厨的路,如今听她说要自己做菜,那不比男人生娃还要奇怪吗。
不过,就冲着她这份心,哪怕她做的菜如毒药般,那他也是会吃下去的。
汪全站在二楼的瞭望台,许是老了,这腰只弯这么一小会就累的不行,他伸直了腰身,双手张开又往推了几下,动作如此重复着。
趁着魏帝打盹的功夫,他才有时间来这伸展一下筋骨,还别说,这么动一动全身舒服多了。
瞅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睛细看,却是南宫雪。
“雪儿姑娘,你怎么来宫里了?”
南宫雪听到喊声,她抬起头,见是汪全,忙了瞭望台。
“雪儿见过公公。”南宫雪对着汪全行了一礼,含笑道。
身后的小山和田心怡也跟着行礼。
汪全的眼光立刻被特意打扮过的田心怡给吸引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这丫鬟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她是我府里的琴师,昨儿听洪嬷嬷说皇后娘娘身体有些不太舒服,特带她来给娘娘弹一曲,希望娘娘心情能愉悦些。”
经她这么一说,汪全终于想起来了,回就是在将军府的凉亭里曾见过这丫鬟。
那时的她穿着一身白衣,在凉亭里弹着古琴,当时他还惊讶,将军府里竟有这么个妙人儿。
汪全含笑,道:“雪儿姑娘还真是有心了,不枉皇后娘娘这么疼爱你。”
“心怡,这是汪公公。”
田心怡又是屈膝,道:“心怡见过公公,以后还请公公多多关照。”
汪全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好说好说。”
汪全再一次打量着田心怡,她的美和南宫雪的美完全不一样,南宫雪就像个不食烟火的仙女,而田心怡就像个精灵,浑身透出一股灵气。
汪全的表情南宫雪看在眼里,她又微微屈膝,道:“公公,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得去凤仪宫面见皇后娘娘。”
汪全瞧着着这主仆三人,点了点头,“去吧。”
还真是有钱啊,不但连身边的丫鬟换了,就连身边的叶诚和李青都给换了,这么好身手的人她还真舍得,汪全望着南宫雪的背影砸砸嘴,一副可惜的模样。
不过,南宫雪的小心思他可是猜的个明明白白。
去凤仪宫根本就不需要走这条路,南宫雪特意绕到这边,无非是让自己看看那琴师,为何看她?还不是想让她爬龙榻。
依汪全的眼光,她应该能入得了魏帝的眼。
想到已经许久没有给魏帝寻觅美人,汪全倒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一来讨好了魏帝,二来也让南宫雪欠自己一个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汪全的眼里充满了笑意。
凤仪宫内。
皇后正坐在软塌,喝着一碗甚苦的药,她的眉眼紧锁,嗓子越发的疼痛。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这嗓子前两天还好好的,怎的昨天一早醒来,又干又痛,喝了一天的苦药,还是没有半点效果。
“娘娘,你先吃个蜜饯吧。”洪嬷嬷端着一小碟的蜜饯,说道。
皇后把空碗放下,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顿时口里清甜了许多。
“嬷嬷,太子可曾来信?”皇后记得太子最是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了,算了下时间,他已有半个月没有给她写信,不免有些担心。
洪嬷嬷道:“还不曾,不过奴婢听孔太傅讲,太子殿下带人正忙着疏通各路的水道,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别的,娘娘也不比担心,如果殿下有不妥的话,太傅就不会回京了。”
皇后颔首,“没错,要是太子那有事,依太傅的性子他肯定会留下来帮他,而不是返回京城,对了,本宫前几天做好的那件衣服,你记得找人给他送过去。”
洪嬷嬷应道:“娘娘放心,一会奴婢就让人启程。”
宫门外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将军府的三小姐求见。”
皇后坐好了身体,有顺了顺衣服,“让她进来吧。”
“娘娘,听说今儿圣听闻三小姐昨天给百姓捐赠了十万两后,跟少将军说话竟有些酸溜溜的,还说什么谁都没有将军府的银子多。”
皇后瞥了她一眼,轻声道:“这话你在本宫这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在外面乱说,不然让有心人听去定会说你乱嚼舌根,非议圣。”
洪嬷嬷微弯下身子,“奴婢记下了,奴婢只是觉得三小姐有些过于出头,这恐怕不是好的现象。”
皇后又拿了个蜜饯送往口里,几番咀嚼才说道:“这丫头心思善良,府里又有钱,多捐些倒也正常,不过十万两也确实多了点,幸好她的父兄一直都在边疆,在加南宫玉生前曾做过生意,不然旁人还以为将军府的银子都是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