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听到老头的话,一脸黑线。
重生晚了!
黄花菜都凉了!
林峰又看向试卷,语文题目很简单,就一页纸,总分一百分。
接着,林峰自信的笑起来。
这个年代,十年没有正常的学习,全国都在上山下乡赚工分。
能考个二百多分,就能上大专,此时的大专,可不是开着挖掘机学炒菜!
含金量十足!
“清华考不上,那我就考五道口职业学院。”
老头被林峰气笑了,拉过一个板凳,坐在他对面。
林峰翻了翻桌子上的几页纸,又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左右歪头看看脚下。
然后一脸不可思议,自语道:“我怎么连个笔都不带!”
林峰看到了老头胸前口袋,露出一个笔帽,不好意思的笑着,“老师,您能给我借支笔吗?”
老头歪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峰。
“老师,借我支笔,好吗?”林峰又问了一遍。
老头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胸前口袋的钢笔掏了出来,轻轻地放到林峰的桌子上。
钢笔很有分量,上面写着一行红色的小字。
“谢谢!老师。”
林峰右手拿起钢笔,左手捏着笔帽,想拔下笔帽。
“嗯?拔不动!”
看着林峰用力拔笔帽,老头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很是心疼,张口啐出一个字,“拧!”
“哦,好高级的钢笔。”林峰不好意思笑着回道。
林峰拧开钢笔,拿起试题来。
第一题,文言文加标点,断句。
题目: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为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
简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文言文典故,林峰认真抄写原题,然后进行加上标点。
老头本以为林峰,也就借笔写个名字,没成想,这么快做完一道题。
蒙的吧,这是老头的想法。
林峰开始了第二题的作答,五个名词解释,诽谤、踌躇、明火执仗、居心叵测、高瞻远瞩。
林峰毫不停顿,也就三分钟,写完这道题答案。
快速的答题,让老头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老头站起身来,走到他的侧身后,看着林峰写的答案。
答案完全正确。
老头开始犯嘀咕,仔细端详着林峰,一身破旧的衣服。
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难不成家里以前是书香门第?
最后一题是作文题,分值居然达到七十分!
题目:“难忘的一天”,“致全国科技大会的一封信”,两个命题二选一。
林峰没做任何草稿,直接上手。
致全国科技大会的一封信!
……
半导体!
三九七高地不能丢!
……
当当当!
交卷的铃声响了,老头没有催促林峰交卷,而是让他继续写着。
直到林峰抬起头来,拧上笔帽。
老头关心的问道:“写完了?”
“嗯,老师,我写完了。”
老头把答题纸拿了起来,洋洋洒洒的八百多字,边看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写的不错,很有深度!”
“谢谢老师!”
林峰站起身来,鞠了一躬,不光感谢这位老头的夸赞,更是为了感谢他多给了两分钟作答时间。
“不用这样,这次考试前,上面有口头要求,可以适当延长考试时间。”
“还挺人性化的。”
“拿了十年多的锄头、?头,突然拿起笔头,也是很不容易的。”
林峰点点头,然后双手毕恭毕敬地把钢笔举到老头面前。
老头没有接,只是收起林峰的卷子和草稿纸,接着走出考场。
“它是我获得三等功时,得到的奖励,送你了,明天还有三门考试,别再忘了参加。”
林峰拿着钢笔,看着老头离开的身影,很高大。
“咦!”
“这个考场怎么这么安静!”
林峰发现了不对劲,转身看向身后,这个考场只有他自己。
“居然单间!”
拿上准考证,林峰也走出了考场。
校园里到处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纯粹且干净的笑容!
洋溢着这个年代的朴实无华。
高考恢复,时代在召唤,林峰心情也激动起来!
“啊!高考真好!”
啪!
“哎呦,谁打我!我……”
林峰吃痛,捂着后脑勺,转过头来,刚想来喊出一句文明的问候。
眼前是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他叫颜真清,而且潜意识告诉林峰,这人骂不得。
林峰揉着被打的地方,委屈道:“姥爷,打我干嘛!”
“兔崽子,跑哪去了,不是让你帮我打铃!”
颜真清翘起右脚,将铜制烟锅子在老布鞋的鞋底,磕打了几下,烟锅子里的烟灰落到地面上。
“姥爷,我参加高考考试啊。”
颜真清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又打在林峰的脑后勺上。
“你!参加高考!你小学六年级都留了三级,低考都不行,还高考!”
林峰又捂着后脑勺,好多信息又涌入脑海。
这次高考报名,他只不过是来凑数的。
今年十月份时,省里才安排下来的高考通知,刚开始,报考人员要求是高中毕业、中专毕业。
可十年的动荡,像林峰所在的大榆树公社,别说上过高中,小学毕业的人都屈指可数。
大榆树公社没有什么乡镇企业,绝大数的人都是庄稼人,出路只有种地。
所以他们想法都很朴实,早点下学,早点去生产队赚工分,给家里提供个劳动力。
响应国家号召,这是任务!
后来,要求只剩下一条,最基本的一条,所有三十岁周岁及以下的青年都可以参加。
这样,小学勉强毕业的林峰,才十八岁,也有了高考资格。
颜真清看着林峰愣神,还以为出手太重,赶忙推他的胳膊,“哎!小峰子,没事吧!”
“啊?”
林峰缓过神来,笑着说道:“哦,没事,姥爷,能不能别老烀我的后脑瓜子,我还指望着它考大学呢?”
“行行行!考大学,我外孙长能耐了。”
颜真清把烟锅子伸入烟袋内,装了一锅烟丝,然后用拇指压实。
“颜爷爷,小林,你们爷孙俩聊什么,这么开心!”
身后传来苏苏的声音,像风铃的响声,抚平耳蜗里的所有毛发,听上去很舒服。
颜真清把烟锅子里的烟丝又倒回了烟袋内,“是,徐扬老师啊!”
林峰转身,扎了两个麻花辫的姑娘,全身散发着圣光,向他走来。
真正的素颜,竟然也是如此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