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绯和丹绛是桃林合抱而生的两棵桃树,日久生情的他们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经常在微风的吹拂下遥想未来。
比如——
寻一处隐世,种下一片桃林,起一间小屋,做桃花饼,酿桃花酿,在月下吟诗作对,学凡间夫妻男耕女织,无聊时就到街市上逛一逛,逛累了就回到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生灵的修炼是漫长的,尤其是像赤绯和丹绛这种小树灵,若要修成人形,定要比其他生灵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
即便如此,也是岁月漫漫,有你便是静好。
知年甚是喜欢岁月漫漫,有你便是静好这一句话。
只可惜,这句话在她身上,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晨曦微露,天边卷起金边。
黑夜即将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低落。
赤绯想搬去别处住,知年不同意。
赤绯半带撒娇道:“娘子,那片桃林咱们住了这么久了,也该换个地方,换个风景了。”
知年停下脚步,眼神平静,直勾勾地看着赤绯。
赤绯被知年这么一看,即便没做亏心事,也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虚。
“娘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相公,我觉得,咱们还是和离算了。”
“什么!”赤绯和小白异口同声地讶道。
小白附在知年的耳旁,低声问道:“年年,你这又是唱哪出?”
知年撇了一眼小白。
眼神传达的意思就是:你别问,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娘子,我······我这又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怎么好好的,怎又要和离?
他们才和好多久。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我不喜欢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男人。”
“我何时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了?”
“你嫌咱们以前住的桃林的风景旧了,就想着寻一处新的。那日后你看我这张脸久了,是不是也要出去另寻新欢?”
“这······这怎么能混在一起谈呢。”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搬个家怎就牵扯到换妻子了?
赤绯不知,世间女子最喜欢的,就是将两码事混成一件事来说。
“相公,生活上,一件小事足以体现一个人的性格。那片桃林有我们诸多的回忆,你说搬走就搬走,足以说明,咱们美好的回忆在你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那咱们还有什么理由在一起?”
小白佩服知年,她这是硬生生将白的说成了黑。
赤绯的心思不过很简单,搬个家继续幸福生活。
她倒好,没有的心思,都能被她编排出来。
赤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他委屈道:“娘子,我敢对天发誓,我绝无此心啊!况且,这事咱们以前也是商量过的。”
“相公,商量是商量,那也不过是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罢了。如今,我们化成人形,算来真正住在那片桃林的时光,才刚开始。”
知年这么一分析。
赤绯这么一听。
甚是有理!
“娘子……是我错了,咱们现在就回去,搬家这种事情,日后你愿意提起,咱们再细细商量,你觉得如何?”
知年勾唇满意一笑:“好啊。”
“那咱们还和离吗?”
赤绯问得小心翼翼。
“你认识到错误就行,走吧,回家。”
小白趴在知年肩膀上,就差没鼓掌了。
这,就是传说中女人的天赋吗?
今日他有幸开眼。
回到桃林的赤绯,不出知年的意外,果然拉着她四处回忆一番。
知年含笑,不做声地听着赤绯叽叽喳喳地说道。
听完回忆——
接来下就是对未来的规划。
赤绯说得越来越激动,仿佛美好的明天即将来临。
桃花林后面有一处荒地,赤绯便想着在那里开荒种田。
知年自然乐意。
只要不妨碍她调查,一切都好说。
各忙各的,都挺好。
赤绯说完,立即开干,连忙去周围的农户借用农具。
知年以一宿没睡为由,先进屋休息。她捏诀,身形没入身旁的一颗合抱桃树内。
桃树化灵后,桃灵便寄宿与桃树中,与桃树相依相生。
桃灵化成人形,桃灵不死,桃树不死。
所以桃树于桃灵来说,桃树就是他们的家。
丹绛的家与凡人修建的小屋无异,有床有桌子有椅子,屋子上下,皆被丹绛打扮得素雅温馨。
知年不由发出赞叹:“真是位心灵手巧的女子。”
换做是她,才没这个心思弄这些,早就让小白替她把活给干完了。
“其程度乃是你无法比拟。”小白百宝袋中冒出头。
瞧瞧人家,再瞧瞧你,同为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年年,我现在已经开始为你之后的日子感到了担忧,万一赤绯让你帮他缝缝补补,你该怎么办?”
“小白,你这是杞人忧天。赤绯让我帮他缝缝补补,前提是我帮他,我才会缝缝补补。”
“······”
小白继而在说道:“可你现在是丹绛,丹绛是贤惠的姑娘,所以你也要变得贤惠,不然会露出马脚。”
知年走到床边,提着小白,躺倒床上看着他:“小白,是你傻,还是你将赤绯想得太聪明?”
是你太自信。
小白腹诽。
小白的小心思知年不猜便能知道。
“赤绯要是分得清,那他就不会一开始就将我错认成他的娘子,并纠缠着我不放。”
她和丹绛的性格,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就以她拿和离之事威胁赤绯这件事来分析。
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会随随便便地提出和离?
尤其是他们已经恩爱已久。
“年年,你说丹绛会不会是离家出走?”小白冷不丁地道出他的想法。
“好好的,为什么离家出走?”
“你仔细瞧瞧丹绛的房间,除了沾了点尘灰之外,并无外人闯入的痕迹。”
“那她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什么?”知年笑问。
“自然是和赤绯吵架了,或是在某一方面无法再继续忍受赤绯。”
再恩爱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
想到此,小白不由微微抬起下巴,洋洋得意。
知年从床上坐起,轻柔地抚摸小白的脑袋。
“小白,你可别忘了,丹绛的祈愿当中,并不希望赤绯为她担心,你觉得一个离家出走的妻子会这般担忧丈夫?”
“或许是她的说辞?”
“不会。丹绛在祈愿时,是处在苦痛中。生不如死的境遇下,还能想到自己的夫君,你觉得这会是说辞?我倒是觉得他们小两口恩爱得很。小白,做狗狗不能这么恶毒悲观,咱们要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