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捂住双耳,嫌弃地看着小白。
真是只不解风情,不分场合的狗狗。
“知道了知道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喂,快点出来,别耽误正事。”
言毕,絮儿的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絮儿屏住呼吸,紧张到极点。
是谁要出来!?
谁!?
知年微微凝眉,自言自语道:“不敢出来?”
依旧没有回应。
知年嫌弃:“胆小鬼。不敢出来,也要出来!算了,我帮你一把吧。”
知年抬手捏诀,指尖汇聚一团浅灰色的光晕。光晕落地,出现一位虚空而飘,身体半透明,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男人。
絮儿大惊失色,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知年戏谑一笑,道:“被吓着了?怎么说年轻的时候定也是清俊的小伙儿。絮儿,可还认得他?”
絮儿自然知道他是谁,哪怕他化成灰。
长久未见,如今相见,絮儿的心情百感交集。
时间的流逝,换来絮儿一颗强大的内心。她快速调整过来,恢复镇静,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冷道:“不认识。”
垂柳已经从十字架下来,身形消瘦,远远瞧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纸片人。他神色平静,双唇紧闭,半垂眼眸,他目光涣散已无光亮,所以知年也看不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如何。
絮儿的回答,知年并不意外。
“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毕竟是你曾经最爱的垂柳哥哥。”
“你少管闲事!”哪怕时间过了很久,却也冲不散絮儿对垂柳由内而外、出自本能的厌恶与仇恨:“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知年淡笑,打趣道:“你啊你,垂柳在你体内保护你这么久,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你们之间的事情,存有误会。”
“我不认识他!能和他有什么误会!我与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絮儿情急之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神色惊慌,抬手掩住双唇。
“你与他的事?你当真认识他?”桃夫人诧异地走到絮儿身旁。
絮儿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她咬住下唇,躲避桃夫人的目光。
知年支着下颌,犹如局外看戏的人:“桃夫人,这下你相信我了吧。絮儿当真是有事瞒你。”
“我没有!”絮儿忙解释道。
“那你怎会说出‘你与他之间的事’这句话?”桃夫人揪着问题继续问道。
“这······”
“我们的确不认识。”沉默的垂柳,在絮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桃夫人问题的时候,扯开他嘶哑的声音虚弱道。
知年挑眉,差点没鼓掌。好一个一往情深。
絮儿惊诧。虽然她将垂柳视为仇人,但她吸食他的精气,即便嘴说不会原谅他,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之间也差不多扯平了。她以为,垂柳如今这福模样他会和自己一样,恨惨她,却没想他会站在自己一旁。
桃夫人半信半疑。絮儿的目光骗不了她。她答应留在絮儿的身边,是因为没了过往的记忆,加之被絮儿对子女的爱所感动,所以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助她。
“好吧,既然你们互相不认识,那这个总归认识了吧。”知年抬手,摊开掌心,一团桃红色的光晕出现在知年的掌心。
桃红色的光晕,让桃夫人由心底向外生出极为熟悉的感觉。而光晕似有指示一般,朝桃夫人悠悠飘去。
絮儿惊惶地将桃夫人护在身后,她瞪着知年:“你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让丹绛恢复记忆!
不可以阻止她完成她的大愿!
知年轻蔑地笑了笑:“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若这样做,你就是狠心毒辣!”
知年噗嗤一声,捂住肚子大笑起来:“我狠心毒辣?你是想笑死我吗?你做的这些难道不狠心毒辣!?多少无辜的妖怪成为你的垫脚石,就为了你天真的梦想。”
“我的梦想才不天真,我的梦想才不天真!”絮儿近乎咆哮。
“你的梦想还不够天真?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做得太久了。”
知年乜眼看向垂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接下来我做的事情你不反对吧。”
垂柳先是冷笑:“我反对有用?”
知年耸肩笑笑,似乎在反问他:你说呢?
垂柳发出一声叹息:“我会当做没看见。”
知年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尔后想想,不对啊,她要做事情,为何要问垂柳意见?
算了算了,用小白的话——
正事要紧。
知年抬手勾了勾手指。桃红色的光晕接收到指令,突然间“暴动”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到桃夫人的空,往她的眉心落去。
光晕带来的熟悉感,让桃夫人定定站在原处,等待光晕落下。
絮儿撕心般惊呼一声,想都没想就想把桃夫人扑倒在地。
知年眼疾手快,捏诀将絮儿与桃夫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不!不要!不要!!!我的孩儿!我的孩儿——”絮儿被知年设下的屏障压在地面,任她使出浑身力量去挣扎也无济于事。
光晕落入桃夫人的眉间,记忆如走马观法般猛地涌进她的脑海。
桃夫人,不,确切的说是丹绛。她看向桃夫人,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步摔倒地面,恐惧、绝望的泪水止不住地从双眸涌出。
丹绛蠕动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双手抱头,扯着乌发,最后仰天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知年不胜唏嘘:“你瞧瞧你,给人折磨成什么样,记忆一回来,就被给吓晕了。”
“啊——我······我要杀了你!”絮儿被压在屏障下,红着双眼,不顾形象地奋命反抗。
知年缓步走到絮儿面前蹲下:“一个丹绛你就激动成这样,若是将你神墟中还残留的精气全部抽出,你会怎样?”
絮儿惊恐地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若是全被抽出,她所有的努力会全都白费,这里的一切,全都会回到原来的模样。
知年收回屏障,絮儿立马跪在地,对知年连磕几个响头:“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知年伸手捏住絮儿的下巴,仔细端详片刻,笑道:“若是求人有用,我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
知年开始慢慢加大力度,絮儿吃疼推开知年,瘫坐在地。
一直沉默的垂柳看见絮儿的额头被硬生生磕出血丝,忍不住为絮儿求饶:“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是啊,就放过我这一次,我发誓,这件事之后,我就隐居山林,吃斋念佛。”
面对絮儿的求情,知年不以为然,絮儿见状,手脚并用地爬到垂柳身边:“垂柳哥哥,救救絮儿,救救絮儿吧。我不恨你了,再也不恨你。我们寻一处隐世的山林,谁也打扰不到我们。”
垂柳如死水的目光有了动容,他看向知年,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不是我不饶你,即使我饶了你,你也不会有活路,还不如交给我解决,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