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盯准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那个络腮胡大汉只是坐在他那杂乱的窝中面，半靠着墙壁；眼神半眯，没有聚焦；神情颓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那杂乱的小窝分外瞩目。

一床脏兮兮的蓝白色的空调被揉成一团，垫在大汉的身后。大汉旁边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散落的几节针管、几本快被翻烂的杂志、一罐墨水，甚至还有个造型独特的飞机/杯···最多的还是各种垃圾。

玛尔斯直接朝着那个大汉走了过去，用脚扫了扫垃圾，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络腮胡大汉抬了抬眼皮，头都懒得动，就迟钝地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盯着玛尔斯。

玛尔斯直接道：“信仰我吧。”

李修疑惑地“嗯？”了一声。

玛尔斯直接说种花官话的？

果不其然，络腮胡大汉根本没啥动静，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玛尔斯。

但是其他的流浪汉却有了反应，齐齐看向了玛尔斯，眼神越发恶意。

“他是个种花国人，真想宰他一票。”

“冷静，杰克。看起来是旅客，我们惹不起。”

“他看起来可真傻。”

“那小子说的什么？”

流浪汉们交流了一阵后，恢复了沉寂。

流浪汉们说的都是鹰语，玛尔斯看起来听不懂，但李修听得懂啊！

李修问玛尔斯：“你不会鹰语？”不会鹰语干嘛还待在鹰国啊！打算现学吗！

“不会。”玛尔斯皱眉：“直接动手吧。”

“等等！”李修吓了一跳，差点从口袋蹦出来：“你说话，我帮你转述信息。”

李修忍住自己想问玛尔斯要干什么的欲望，牢记自己调查员的身份。

如果玛尔斯真要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举动，李修···还是有一些手段，能够及时制止的。

但玛尔斯居然一言不合直接就想动手，还是太莽了。

天下居然还有比自己还莽撞之人！

玛尔斯点头，看向那个络腮胡流浪汉。

他突然想起，在自己原本那个世界的时候，有一个温柔的女声曾经对他说：“玛尔斯，你知道我们的信徒是如何宣扬神的威名的吗？”

那是轻缓动听，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

他又想到小人教诲：“用你的神力使点把戏，可以不用足够有用，但绝对要能够唬人。然后让他们狂热地追捧你，让他们为他们的信仰而发狂...”

玛尔斯从短暂的回忆回到现实。他扭头看着络腮胡大汉。

络腮胡大汉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和玛尔斯对视着。他在这个种花国人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惨烈的战役，以及散发着微光的，转动着的白色齿轮。这些画面越发清晰，仿佛映照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大汉一惊，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他听到眼前那个神秘的种花国人说了一句自己听不懂的话，但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却能够理解。

他说：“信仰我，我将救赎你。”

络腮胡大汉冷静了下来，咧嘴一笑：“如果你救得了的话。”

李修讲这句话翻译给了玛尔斯。

接着，大汉脑袋一歪，失去了知觉。

充当翻译官的李修：卧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的流浪汉。他们齐齐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玛尔斯。

玛尔斯站起来后，转过身时，眼中的异象已经消失。

“老约翰昏过去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沉声道，松了松了手上的手枪。

另一个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青年向前走了几步，双手直接把枪对准了玛尔斯，声音沉稳：“赶紧滚。”说完后，他手上的腕表传出了种花官话的翻译。

在角落的女人也注视着这一边，一言不发。

让在场众人没想到的是，老约翰居然一会就醒了。

老约翰站起身来，仿佛有了一些不一样。

他直接挡到了玛尔斯前面，握住了那把正对着玛尔斯枪的枪口。

老约翰抬起头，直视着青年，头发下的眼神像是鹰隼。

他缓缓开口：“勿伤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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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约翰从小便生性孤僻，在学校时虽然成绩优异，却被视作异类。他的父亲抽烟喝酒吸大/麻，他的母亲早早地便不堪忍受，离开了他的父亲。

在老约翰十多岁的时候，一个夜晚，老酒鬼回家后，淫/邪的目光盯住了他。

老约翰在第二天向鹰国警察报了警，但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受到了更深的歧视。

他便自己离开，做了一个流浪汉。一晃数十年过去，他也染上了毒瘾，全靠着和其他流浪汉打架以及小偷小摸过活，近乎与世隔绝。

李修听完玛尔斯的叙述后，不由得摇了摇自己的二次元脑袋。

“唉，真是造孽啊。”

李修看着一旁抱着盒饭狼吞虎咽的约翰，对玛尔斯道：“所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战神，但在这个世界感应到了自己的神国？”

玛尔斯点头。

李修：就NM离谱！

李修酸溜溜地叹了口气，再度看向饿死鬼一般的约翰。

老约翰其实不老，也就三十几岁罢了，只不过由于懂得都懂的一些原因，显得苍老疲惫。

他看约翰吃饭都看饿了，虽然自己已经，大概，品尝不出味道了。

玛尔斯将约翰的意识拉入了神国，基于约翰的记忆构造了一个幻境。他让约翰旁观了几次自己的人生后，又让约翰自己重新来过了几次自己的人生。

约翰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对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报完仇后的如释重负，到此已经算是心境大变。

而玛尔斯既然能查看约翰的记忆，自然也能动一些小小的手脚。

那就是，直接往约翰的记忆里塞了一堆信徒培训流程和一些老套的教义，以及宣扬了一番战神玛尔斯的赫赫战绩。

当然，这些都是玄而又玄的画面，保留了神明的b格。

虽然玛尔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打过什么仗，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编完了。

玛尔斯用无人机点了一份约翰的盒饭。他没敢点一份自己的，虽然自己已经很饿了，但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就算是神来到水蓝星，也得入乡随俗，使用腕表。但是神如果还对着普通食物食指大动，那是玛尔斯不能忍受的。

所以，只能看着约翰吃了……

约翰吃完后，用手背抹了抹嘴，恭恭敬敬地向玛尔斯跪下了，并伏下了身。

这属实给玛尔斯整不会了，这就是水蓝星吗？

这里是离桥洞较远的河岸，已经是深夜了，夜空是浑浊的，看不到一颗星星。

玛尔斯一边忍受着饥饿，一边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约翰说话。

约翰受过教育，也算聪颖。他如今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内心更加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不敢直视玛尔斯，只低声道：“定会为您的降临铺好前路。”

约翰等了一会，听到一句平淡的话在他心底响起：“好，去吧。”

他长出一口气，微弓着腰，正对着玛尔斯后退了一段距离后，才转身飞快地跑起来，翻上了公路的围栏，从一人一手办的视野中消失。

玛尔斯终于绷不住了，赶紧又点了一份豪华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