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二费连最后一口气都保不住,马全有心再去找那个静缘和尚。
但在两年前静缘临走时再三叮嘱,如果二费两年后再有不测,只能让他另请高人。
这高人如何好请?
接连找了几个,都是一些道行低微的和尚、道士,根本就对二费的病不管用。
马全已经是黔驴技穷。
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二费,马全心痛如绞,已经哭得身子不能自持:“我们一家人老小,向来老实本分,从没有生出害人之心,为何厄运总是找到我儿?”
徐云向来是恶煞的脸,菩萨的心,最看不得就是这种惨兮兮的一家。
他把身后的刀猛然抽出,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就不信了,妖魔鬼怪还能反了天不成?邪不胜正,长刀一出,老子定要他有来无回。”
好气魄!
沈碧冷冷一笑。
真不知这个徐黑子的魄力是从哪里来的?
吴府的几桩惨案,牵涉到鬼魂作怪,虽然沈碧已经从鬼魂吴管家之口,得知一切真相。
但衙门里案子的卷宗上,仍然没有打上完结的印章。
不仅到现在没有理出一点眉目,还要在这里大言不惭,他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徐云的铿锵表演完毕,转而面向马全:“大叔,你马上找辆马车,带着二费,一路由我们几个保驾护航,立即去找那两个老鬼。”
马全用袖头擦拭了一下泪痕,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二费,此刻的他,即便知道徐云没有任何道行,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便与二费的母亲相对而视,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找。”
徐云看着马全远去地背影,又多吼了一嗓子:“你最好找个好一点的马车,别把二费兄弟给一路颠坏了。”
沈碧凑近徐云,低声窃语:“徐头,还是你厉害!你可知这里属于西城县,一旦答应,就属于越俎代庖。西城县令倘若知道,定会告到知府那里,你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二费是我兄弟,难道当大哥的不应该帮助他吗?任他西城县令如何了得,也不能不讲道理。”
“你的意思是承认你这是接的私活,与东城县衙没有任何关系?”
徐云一怔,总觉着沈碧的话有问题:“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没事,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引起两县县令的互相不满,你会感到惊慌失措。
对了,下一步想到该如何对付那两个几百岁地老鬼了吗?一朝不慎,成为人家桌上地美味佳肴,可就不好了。”
徐云狠狠瞪了沈碧一眼:“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即便失败,成为两只老鬼的口中之食,不是还有你作陪吗。
到时候,我们俩地身子就会被他们搅合在一起,永远不能分离。这才叫生不能在一起,死却能同穴,仔细想来,着实不错。”
老娘才不会与你徐黑子同穴!
沈碧朝着徐云啐了一口:“王八蛋!”
……
从云城到叶城不仅只是官道,要走许久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地小道。
马全一共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百姓拉脚用的民用马车,一辆是豪奢一点的篷车。
沈碧、风宝、徐云、马全坐在马车两边的高座上,中间脚踩的地板上则躺着昏睡的二费。
其余捕快汪六、丁果、江鱼就坐在那辆拉脚车上。
二费在两年前坐马车走了三天,这一次加快速度,只走了两天就到了叶城。
二费地体格,似乎还是留存于最后一口气,所幸并没有再加重。
在叶城没敢耽搁,赶紧又返回了过来。
最让人承受不了的是,都走了一半地路程,依旧没有发现那个所谓地小镇子。
徐云与众捕快十分颓丧,没人愿意费心劳苦跑了几天,到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曾一度后悔,如果多请一个有道行地人过来,或许就能测出两鬼地位置。
天色临近黄昏,夕阳马上就要落幕,正行走在一处荒无人烟地小道之上,离官道已经不远。
躺在沈碧怀里刚睡着的风宝,突然睁开双眼,非要下车。
沈碧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强行按住他。
结果,反而让风宝强烈反抗,不仅大哭大叫,而且两手伸长,非要去抓徐云的脸。
如此不分理由的闹腾,沈碧还是第一次见。
……
徐云哭丧着脸,两手捂着脸上还没有脱疤的伤痕,强烈指责沈碧:“我可告诉你,你千万看好他,不然,我若再受伤,第一个不饶的定是你。”
沈碧不听还好,无名怒火马上涌了上来,索性把风宝放在脚边,任由他攀爬。
徐云吓得脸色大变,赶紧与马全坐到了一起。
这一次,风宝的行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再次攻击徐云,四肢迈开,蹭蹭就往车外爬。
等到沈碧反应过来,去追赶的时候,风宝已经跳下了马车。
十个月大的孩子,就在马车行走的时候,贸然跳了下去,竟然还没有伤到分毫,实在刺瞎众人的眼球。
荒郊野外,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里面到底有多少未知的险境,无法测出。
沈碧不可能让风宝随意跑动,毕竟风宝的爬行速度,沈碧在栖剑山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两辆马车,除了两个车夫、马全与奄奄一息的二费,全都出动,去追赶风宝。
一个不会跑的孩子,莫名其妙往回爬,在几个大人的追赶下,愣是碰不到他分毫。
大约一段路,风宝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后面狼狈不堪的几个人,咯咯笑了两声,调整姿势,向一个地方拐弯,继续爬,嘴里‘呀呀’叫个不停,如同在与人交谈。
此方向没有任何路径,而是被风宝强行从荒草上爬出来的路。
越往里走,荒草越是杂乱、密集、高耸,倘若一个人站在里面,还真有的瘆得慌。
正在沈碧、徐云与众捕快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前面忽然多出一条小河,清澈见底。
风宝停止四肢,怔怔地看着。
说来奇怪,本来很是平静地河水,忽然如同滚动的开水,不停地翻动起来,波纹越来越大,一个七尺多高的水墙,从河水里慢慢钻出,如同刚出土的幼苗慢慢长大一般。
景象无比壮观,让众人都同时感到叹为观止。
这时,捕快丁果大叫一声:“不好了,那孩子爬进水墙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