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一把把赵起搂进怀里，哽咽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想象不出，赵起是怎么把一个一个瓶子、一张张纸壳捡起来，整理好，然后送去废品回收站的。也不知道他积攒了多久，才积攒了这五十多块钱。

怀中的男孩子，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胖了，甚至肩胛骨处有了明显的形状。原来他已经这么瘦了！有多少是减肥的原因，又有多少是家庭的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赵曦感觉到赵起放在她身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姐，我赚的太少了！以后，我会赚的更多。”

赵曦放开赵起，快速用手抹了下眼睛。

“赵起，姐现在赚钱了，你不要再去做那些事了，好好学习就行。”

“姐，我就是想帮你。你一个人要养活我们三个，负担太重了。”

“好孩子，姐知道。你能考上一中，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就是帮姐了。你知道吗？你跟赵来和赵好从来不是我的负担。姐还等着你们都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跟着你们享福呢！”

赵起知道赵曦根本不会跟他们享福，说这些话只是让他宽心，但也知道，现在的他确实只能以学习为主。

“姐，我明白。”

“你还是个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自己太没用……”

“姐，你不要这么说，你是最好的大姐了。要不是有你，我们还不知道会怎样……”

听着赵起干巴巴的安慰，赵曦又笑起来。

“赵起，以后我们谁也不要说什么做什么，姐好好工作，你们好好学习，好不好？”

“好。”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赵曦看到屏幕上钟沐两个字，叹了口气，摸摸赵起的头，说，“你去学习，我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去了卧室，没看到赵起暗淡下来的眼神。

赵好和赵来见赵曦进了卧室，才从厨房里走出来。

赵来问：“赵起，谁给姐打电话？”

赵好白了他一眼，“肯定是那个钟沐吧？赵起，你说，钟沐是不是喜欢咱们大姐？”

赵起托了下眼镜，淡淡的说：“他喜不喜欢大姐无所谓，关键是大姐喜不喜欢他。”

“那你觉得大姐喜不喜欢他？”

钟沐瞅了卧室一眼，赵曦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赵曦喜不喜欢钟沐，赵起的直觉告诉他，赵曦是喜欢的。可是，钟沐那种面瘫脸怎么能配得上大姐呢？

在赵起心中，大姐是最好的，也要最好的男人才能配上她。

赵起眼神暗了暗，抬头道：“不管大姐喜不喜欢他，都不是咱们能管的。二模的卷子发下来了吧？走，我去帮你们分析分析错题。”

赵来神经最粗，在他眼里，钟沐有钱，长得不错，还让大姐到他店里去工作，如果他喜欢大姐，没什么不好。

他不知道赵起和赵好在纠结什么。

这次考试，赵来的排名是三人中最低的，因此压力也最大。

听赵起说去讲题，立即道：“好，我正好有几道题没弄明白。”

赵好还惦记着晚饭后的散步，“咱们今天不去散步了？”

赵来完全没听到，赵起头也没回的说：“不去了，没心情。”

“哦。”赵好这才跟了上去。

这边赵曦不知道赵起他们正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接通了电话，叫了声：“钟沐。”

电话里的钟沐停顿了几秒，才道：“怎么了？你哭了？”

“啊？”

赵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清了清喉咙，“没有。”

随后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我好久没有哭过了。”

“嗯，我知道。”

钟沐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像是哄她一样。

赵曦脸上瞬间热了起来。

她突然受不了钟沐随后的沉默，没话找话。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儿吗？”

“很晚了吗？还不到八点。”

“还……还行。”

“你平时几点睡？”

“差不多十点。”

“睡的不早，晚上都做什么？”

“嗯……看看新闻……电视剧什么的。”

“看新闻？什么新闻？”

“就是新闻联播……地方新闻之类的。”

“我很少听女孩子说喜欢看新闻。”

“你问过很多女孩子吗？”

话筒里钟沐的笑声已然藏不住了，“那倒没有。”

赵曦只觉得一半脸更热，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声音软了，说话含糊了，想听钟沐低沉的磁性的声音，想这通电话不要那么快挂断。

钟沐似乎也有这样的心思，又说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我跟你说，林辉第一次约罗丹妮出去，居然是去看下午的足球赛。你说人家罗丹妮那么爱美的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在大太阳底下晒一下午呢？”

赵曦轻笑出声，“也许罗经理喜欢呢？”

“问题是人家不喜欢呀！林辉被拒绝了，还问我，罗丹妮这算不算拒绝他了。你说，这样的男人，怎么还有女人喜欢？”

“你是羡慕嫉妒人家吧？林辉那样的男人都有女朋友了。”

“你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吗？”

赵曦猝不及防，被钟沐的温柔击打到了内心。原来他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忸怩，“嗯，谢谢你。”

“赵曦，下午的事你做的很好，别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困难只是暂时的，你有三个很好的弟妹，以后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

钟沐的声音仿佛就在赵曦的耳边，“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个好姐姐。”

一声轻笑之后，他又说：“今天累了吧？早点儿休息。明天等着我，我的专属理发师。”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赵曦怔怔看着手机，直到屏幕暗了下去。

钟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吗？

赵曦从来没想过，一向面瘫淡漠的钟沐会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儿。

她放下手机，搓了搓脸，深深吐出一口气。

好难啊！让自己不去多想，好难啊！

其实想一想也没有什么，不是吗？

就当是自己的秘密，谁也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