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
南魏受尽两代皇帝宠爱的长公主顾岁安,与镇北候嫡女一同出嫁。长公主出嫁当日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传言那嫁妆可抵大半的国库,第一抬嫁妆抬了黎家,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有出宫门。
可传言毕竟是传言……
黎家两兄弟将婚期定在了同一天,而黎骁出征的日子,就定在了大婚的第二天。
这天,岁安一袭暗花金丝双层云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取多子多福之意。
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红色双凤绣云金缨络霞帔,那九天的凤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锦缎绣成的花鸟纹腰封垂下,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东珠,又镶五色东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她穿上最美的嫁衣,却不能嫁给最爱的人。
而顾朝砚还是平日的朝服,却亲手将凤冠给自己最爱的女人带上。
哪怕那是皇后才能佩戴的……哪怕她不能嫁给自己……顾朝砚还是十里红妆送她出嫁。
“皇姐,我再问你最后最后一次,你可是真心喜欢他。”
顾朝砚知道皇姐喜欢温柔的人,可是……自己已经在努力了啊。
四目相对,岁安良久不语,最后释然一笑:
“是”
自从懂事起,顾朝砚就未曾如此狼狈过,他记得宋玉说过爱就是,如果不能两情相悦,那便成全对方。
“你该走了,否则我不能保证再晚些,我还能不能放你走了。”
岁安起身握住他的手,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
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美的惊心动魄。
“阿砚,皇姐就看着你坐稳这龙椅。”
他一时晃了神,他不想放眼前的人儿走了,便负了这天下又何妨?
可空荡荡的大殿,最后还是独留顾朝砚一人。
他展开白皙修长的手掌,虎符正安静的窝在手掌上。
“坐稳这龙椅么……”他喃喃自语着,走到龙椅旁,摸摸那他自己坐了许久的龙椅。
“这把椅子你没坐过你不知道,很凉,真的很凉……”
是啊,顾朝砚站在了权利的巅峰,这不就是他曾经最想要的么?
那日岁安问他,江山美人如何抉择,其实他犹豫了……
他狼狈的爬上城楼,迎风而立,看着送亲的队伍一点一点走出皇宫。
她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他再不敢见残阳。
“皇姐,所有的生离都是因为不够爱。”
……
而另一边的黎家喜气洋洋,长公主和镇北候嫡女,同日入黎家为妻,这是天大的恩赐。
慕容清栀问过岁安很多次,要带她离开,都被她拒绝了。
喜娘喊着:“一拜天地。”
两个新娘却同时愣住了,慕容清栀在想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岁安这在想……她什么都没想,只是心顿顿的疼。
还是慕容清栀率先反应过来,弯腰一拜。
而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黎穆宁温润一笑:
“先帝是天子,公主殿下是先帝的女儿,所以这天地不拜也罢。”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看向她的眼神都会不一样。
“二拜高堂。”
……
“殿下是公主,这高堂我一人拜便可。”
黎穆宁的父母都已过世,他尽量忽略旁人的闲言碎语,一个人对着排位重重一拜。
而岁安耳边却传来黎骁低声的警告:
“不要妄想顾朝砚回来带你走了,这宅子外面重兵把守,就算是他另外调兵,也许一日之久。”
带自己走?
岁安可没这么想过,她的阿砚从此便会是位合格帝王,一位不受制约的皇帝。
“夫妻对拜。”
“这……”
黎穆宁刚想开口却被岁安打断:
“我拜。”
他听到这话激动的像个孩子,刚刚的那一点点的忐忑烟消云散,他可以纵容岁安不拜天地,却不代表他不想。
“夫妻对拜……”
阿宁将腰弯的很低,这是对他的公主殿下的尊敬。
可他还没等来岁安的这一拜,却等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顾朝砚的皇姐,决不下嫁。”
岁安一把掀开盖头,看到顾朝砚身着一袭染血的战袍,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狼狈。
他手握这一把银色长剑,那剑刃极薄,削铁如泥,此刻却已经被用的发钝。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衣襟上,只想想往常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顾朝砚眼尾微红,看着灼灼嫁衣:
“顾岁安,没人教过你吗,爱从来不是放手,爱是永远不放手。”
永不放手?
黎穆宁没有阻止她走向顾朝砚,可黎骁却将长剑横于她的玉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