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了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同志呀你要问我们哪里去呀,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离别了天山千里雪,但见那东海呀万顷浪,才听塞外牛羊叫,又闻那个江南稻花儿香,同志们哪迈开大步呀朝前走呀,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清晨,朝阳霞光万里,大地一片晶莹,鸟儿的鸣叫传遍山谷。
刘金荣被操场上宏亮的歌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金荣,起来没?”张清之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刘金荣脸一红,有一种赖被窝被同学堵住的感觉。撑着双臂坐起来,拢了下因为睡觉压的有点儿乱披散在头前脑后的头:“醒了,几点了?”
她爬过去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好在是夏天,穿的简单,几下就穿好了,下炕穿上鞋子,去镜子前面看了一眼,跑过去打开门。
“七点多了。我怕你起不来,还特意晚了一会儿。这几天坐车累到了是吧?”张清之拿个盆端着早饭进了屋。
“你们都起这么早?”刘金荣去盆子里洗手洗脸刷牙。
“不早了,六点多就起来学习了。没听见唱歌?那是出去工地的战友。”
张清之把早饭摆到小桌上,大米稀饭,馒头,小咸菜,粉条炒肉,又从兜里掏了两个煮鸡蛋放在碗边。
刘金荣擦了脸,去镜子前面梳头,飞快的把散乱的头扎成两根麻花辫子,又往脸上抹了点儿雪花膏。扭头看了张清之一眼,抿嘴笑了一下,拿着雪花膏的瓶子过来,用手指沾着,在张清之脸上点了几个白点儿。
张清之连点儿反抗意识都没有,其实是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等刘金荣点完了笑着跑到一边。
“快抹抹。”刘金荣笑着拧好瓶盖,把瓶子规矩的摆到镜子边上。
张清之两只手在脸上一顿囫囵,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早上山风大,吃完饭你再躺会儿,我得去工地上,中午我打了饭过来。”
刘金荣坐到炕边上拿起筷子:“你以后都抹点儿雪花膏吧,风大别吹皴了。”
张清之说:“哪有大老爷们抹这个的,弄的身上一股香味,不得让人笑死。”坐下拿个馒头咬了一口。
刘金荣说:“你们宿舍在哪排?我能去看看不?”
张清之点头说:“在前面二排靠里边,门口有一连三班的牌牌。一群老爷们住的地方,臭哄哄有什么看的。”
刘金荣喝了口稀饭,说:“你们这生活真好。大米粥真好吃。”
张清之说:“好吃就多吃点儿。”拿了个鸡蛋在桌边上敲破剥皮:“以后等我回去进了城,天天能吃这个。”
刘金荣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一点儿憧憬。
张清之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刘金荣碗里,自己稀里糊噜把稀饭喝完,站起来说:“我去工地了,你吃完收拾一下歇一会儿,想出去就在营里转转,别走远了。饿了就去食堂,提我就行。”
刘金荣站起来,想了想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张清之:“再吃一个,一个吃不饱。你小心点儿。”
张清之点点头,咬着馒头出去了。
刘金荣看着关上的房门呆愣了一会儿,坐下慢慢把饭吃完,把剩下的折到一个碗里放好,把碗筷装到盆子里去水房洗干净。
回屋里坐了一会儿,她有点儿呆不住想出去看看。往窗外看了看想了想,拿起那个搪瓷盆出了门。
整个营地占地很大,这边是几排营房,对面也有营房,中间是一块压实的操场,边上停着几台汽车和推土机。靠近大门的地方有几个库,开着大门,有些战士在里面忙活着,不时的出响声。
刘金荣拿着盆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往前走。营房的墙根不知道被哪个战士种了一些花儿,在风里微微摆动着,盛开的五颜六色的。
“同志,你找哪?”一个声音响起,吓了刘金荣一跳,扭头看过去:“我我我,我找食堂。”
“你是新来的家属吧?你走反了,这边是营房。食堂,你得从水房那边走。从这穿过去。”老战士往左边指了指。
刘金荣点点头:“谢谢。我昨天刚来,找不到地方。”
老战士点点头,背着手走了,刘金荣看了看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按照他指的方向走过去。
红色的砖墙,军绿色的门和窗,门前的杆子中间绑着铁丝,晾晒着一些衣服衬衣,还有几个军绿色的大裤衩在风中摇摆,刘金荣看了一眼,脸一红,低着头加快脚步。
走出去一段儿,她又忍不住抬头往两边看过去。
营房是以连为单位的,一个连的都在一起,一个营又在一起。这个营地是四个营。还有一个营在县里,和通讯连,特务连这样一些团直属连队一起在团部那边。
这会儿铁道兵是五五制,一师五团,一团五营,一营五连,一连五班。还有一些直属团连。一个团有五六千人。
穿过营房,找到了一连食堂,刘金荣把盆子还了回去,很有兴趣的打量着食堂。
“你是清之的家属?大姑娘真俊。多大?”副班长亲近和刘金荣拉话。
刘金荣红着脸说:“十八了。”
副班长说:“清之是个好小伙,热心,实诚,能吃苦。错不了。”
刘金荣点点头,吱唔了一会问:“叔,你多大?”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
副班长哈哈笑起来,说:“你还真得叫声叔,我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老兵喽。我这个岁数营里也没几个人了。”
刘金荣问:“那你咋还当兵?”
副班长说:“在部队混了半辈子了,习惯了,让我干就干呗,回家也不知道干啥。地方上的事儿弄不明白。”
刘金荣半懂不懂的点头:“叔,张清之他们宿舍在哪?”
副班长往前指了指:“就这排,他们连在这排,过去是二连,你看着牌牌找。”
刘金荣捏着辫子按着老班长指的方向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