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衣若柳求见。”
随着小二音落,雅间的门自动打开,小二弯腰,给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雅间茶香萦绕,男子坐于首位,指尖转着一杯香茗。
“若柳拜见主子。”
“不是告诉你,今夜子正相见?”
衣若柳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解释道:
“属下有急事禀告。”
“哦?”
自衣若柳进门到现在,男子目光才真正落在她身上,脸上神情莫测。
“你最好真有要事,若因擅自见面暴露了身份,结果你是知道的。”
衣若柳身子一颤,早在门外时她就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来这,只是临门一脚,后悔也没用。
她俯下身子,姿态卑微:“属下明白。”
“说说是何急事?让你这么着急的找来?”
“属下怀疑尉谷兰没死。”
男子再次抬眼,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阴寒。
“你确定?”
“属下……”
心里的底气再不足,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属下在衣宝阁看到一个长相与尉谷兰十分相似的女子。”
“呵。”
衣若柳心头一跳,紧接着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有温热的液体自额角蜿蜒而下。
木质的地板沁出一片水渍,静静躺着一块碎瓷片。
“这世间与尉谷兰相似之人何止一两个,难道每见一个你便要自乱阵脚一次!”
男子冷嗤一声:
“若说这世间有与她相似之人,除了她本人便是她女儿。”
“可是,属下见到的明明是一身红衣,那白韵染又只着素色……”
“愚蠢的东西!事到如今还没反应过来。”
红衣?尉谷兰?临华阁?
被点醒的衣若柳连连磕头求饶:“是属下愚昧,还请主子饶命!”
“要不是日后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能留你到今日!”
男子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她,“这个月的解药不用拿了。”
说完,阴沉着脸离去。
衣若柳脱力般跌坐在地,额角一片胀痛,她伸手摸了摸,还扯下了几片褐色的茶叶。
一缕黑色的雾气自她发间溢出,沿着窗户缝隙扩散入空气。
——
噬魂林。
绿的发黑的树叶遮天蔽日,将头顶的阳光盖的严严实实。林间巨木参天,周围除了黑色的雾气还是黑色的雾气。
在此待了一月,沈承等人却还是一无所获。一群人不仅要时刻防备魔物的偷袭,还得警惕其他势力下黑手。
弄的人心疲惫。
别说队伍里的其他人,就是沈承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烦躁和怀疑,这噬魂林中到底有没有母蛊。
“圣子,前面有间院落。”
队伍最前方传来侍卫惊喜的声音,沈承眉间一喜,快步走上前。
院落看起来年代久远,靠近好似都还能闻到木头腐朽味道。
院门关着,却未落锁。
一群人以沈承为首,护在他周围。
副首领收到沈承的视线,上前一步,走到院落门前。他小心伸手,落到带着铁锈的木门铁环上,轻轻一推。
木质的院门应声而开,空旷,荒凉,这是院内景象给众人的第一印象。
院内杂草丛生,枯井老树,散架的木盆,一切都透着诡异和荒凉。
副首领继续领头,一步步朝院子里迈去。
院子算不上大,很快他便走到了木屋门前。他回头看向沈承,得到同意才抬手落到门上。
“等等!”
就在副首领推开门的刹那,一种剧烈的恐慌突然漫上沈承心头,让他下意识开口想要阻止他。
可是已经晚了,在他开口的刹那,副首领已经手下用力,门被推开。
——
两人正到客栈门口,白韵染走出好几步远,才发现沈厌愣在原地没动。
“沈公子,你怎么了?”
她折回身,见他半垂着眼睫,周身情绪不同以往,语气担忧。
他抬起眼睫,朝她着勾唇轻笑道:“没事。”
白韵染见他毫无异样,猜他可能在思索什么事情,也就不再多问。
两人继续找客栈里走,在白韵染看不见的地方,一缕黑雾缠绕在他指尖,而后融入身体。
房间内,看着怎么也不肯收她灵珠的沈厌,白韵染神色无奈。
“你我也算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对吧圣女?”
“朋友?”
白韵染怔愣着看着他,神色有些迷惘。
“难道在圣女心里,沈某还只能算个陌生人?”
“不是。”
她连连摆手,神色无措道:“我,我只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看着她一脸小心,不敢相信的表情,沈厌莫名有些心疼。
半是含笑道:“圣女这是太优秀了,别人怕被你比下去。”
“不是。是我太无趣了,她们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性格沉闷,一个人独处时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哪怕很多人坐在一起,她也永远是最安静的那个。
自出生起,她的生命里便只有修炼。
母亲告诉她说,只有自己的修为足够高了,才能保护好自己。
父亲告诉她说,因为她是冰雪城的圣女,所以她要比别人更努力,更认真,拥有更高的修为,才能使人信服。
小时候的她也渴望过朋友,可每当她和一个陌生人见面超过三次,父亲就会以耽误她修炼为由,拒绝她外出。
每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经过了父亲的允许,才得以出现在她身边。
有时候她挺羡慕妹妹的,没有身为圣女的身份压着,想哭便哭,想闹便闹,犯了错求个情讨个扰,事情便那样过了。
而她从小被教育要坚强,不是没想过哭,想过求饶,只是结果往往会变得更坏。
因为她是圣女,所以她要给外人做榜样,谁哭她都不能哭,谁倒下她都不能倒下。
“白韵染,看着我。”
陷入回忆的她茫然抬头,正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
那双眼睛直直看着她,黝黑的瞳孔深处,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心疼。
“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有我。”
冰冷的心连着冰冷的身体,被拥入一个算不上温暖,却足够宽厚的怀抱。
下巴磕在肩头,她听见那道声音温柔道:“好像这样一直抱着你。”
“……”
刚刚还柔情满满气氛,被这句话猝然打破,犹如一遍静心咒,让她骤然清醒,一把推开沈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