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杨长舒一口气,每月30斤也凑合了,现在不能要求太多,反正他手里也没那么多能用的火器。
“就30斤!定下标准来!分解工序,把那些孩子分组,每个小组学一个工序,这样还能快一点。”
“三郎大才。”
只是随口的恭维而已,公孙胜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对十五屯来说,制造火药最大的麻烦不是时间,而是原材料的匮乏。
分工制造,简易流水线这种事,听起来确实蛮好的,可现在也就能起到一个保密的作用。
徐世杨跟公孙胜说火药的问题时,张铁匠一直在座位上扭扭捏捏,似乎是想走,但又不敢。
他是十五屯唯一的一户铁匠,手艺还算不错,但总有些敝帚自珍的小农思想。
徐世杨屡次要求他多带几个学徒,从流民孩子中多挑几个人,哪怕让孩子们认他当干爹都成,但张铁匠就是不同意。
他有两个儿子,心里想的是,自己带出徒弟,庄子里铁匠多了,将来会抢儿子们的饭碗。
徐世杨很不喜欢这种思想,虽然这在当下的时代很常见,似乎也很合理。
而且他拿张铁匠并无太好的办法,毕竟对方是“高技术人才”,徐世杨可以随便杀胡老头这一级别的庄中老人,但不会随便杀一个铁匠,连赶走都不会。
铁匠是这个时代,唯一一种到哪都吃得开的人江南出外,那里仍然是士人的天下。
话虽如此,可张铁匠每次与会,听到徐世杨跟公孙胜商量火药的事,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火药这种东西,是徐世杨发明实际上自然是剽窃自另一个世界的,他非常无私的把这个秘密与公孙胜分享,两人做了不少实验,最终确定了目前的工艺和配方,然后又要扩大生产。
相比之下,张铁匠这种行为未免显得小气了。
何况,徐世杨还把他在庄中的地位提升到可以参加这种“高层”会议,与胡老头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很难说张老头会不会被人骂做忘恩负义。
“我要的火铳,你每月能造多少?”
解决火药供给,徐世杨的下一个问题自然是使用火药的武器。
“还得修农具……,一杆。”张铁匠低着头,小声说。
“你还是不愿意带徒弟?”徐世杨接着问。
“少爷,您还是别让小老儿来这坐着了,小老儿担当不起啊……。”张铁匠带着哭腔哀求道:“小老儿就是一打铁的。”
不来参加高层会议,张老头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不行。”徐世杨直截了当的拒绝:“我需要知道铁器的生产情况,你不来可以,让你家老大来!”
张老头不说话了。
他儿子来,和他来有什么区别?
既然都要被人骂忘恩负义,还不如让他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担着。
“你就想让你那俩儿子永远打铁?不想过上动动手,指挥别人干活就有吃食的好日子?告诉你,我最少还能从我爹那里继承2个庄子,到时候我手上肯定不止你家一户铁匠,好好想想吧!”
说完,徐世杨不再理他,而是转向李木匠问道:“上次造的那种木炮,2个月内我要20尊!”
李木匠不像张铁匠那么难说话,木匠也不像铁匠那么珍贵虽然徐世杨现在仍然只有这一户木匠。
于是,这老头大包大揽的回答:“一个月就成!只是……。”
木匠瞥了坐在身边的铁匠一眼,缓缓地说:
“铁箍还得老张来。”
“这成!铁箍好打造!”发现徐世杨又一次看向自己,张铁匠赶紧表态。
徐世杨点点头,进行最后一个议题。
“徐大徐二。再挑30个孩子出来,原来庄上的和新来的都行,给我把亲兵队凑足50人!”
“遵命。”
这些孩子们从不向徐世杨叫苦他们过过最苦的生活了。
他们也不会向徐世杨抱怨什么。
因为他们怕被赶出庄子,徐大徐二都知道庄子外的流民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行了,没有事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各自去干活吧。”
徐世杨宣布散会,众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胡老头又折了回来,在他耳边低眉顺目的小声说:
“少爷,您不如回本家看看。”
“嗯?”
徐世杨一挑眉毛,看向低眉顺目的胡老头。
“为什么?说说看。”
“不管少爷您缺什么,二老爷还有4个庄子,每年还有两条船跟南边朝廷通着路,小老儿想……。”
“让我回家要东西?”
徐世杨摇摇头: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个二娘呢。”
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一世,徐世杨对此感触颇深。
二娘总是想着给他那弟弟多留一点财产,早早鼓动徐世杨他老爹,徐家二老爷徐睦河塞给他一个最弱的屯堡,让徐世杨独立出来。
那个女人似乎是以为,这样做,徐世杨就算自生自灭,二房剩下的4个屯堡都可以留给她自己的儿子。
有这种心态,徐世杨回家要东西,在她眼里自然成了哥哥谋夺弟弟的财产。
冷嘲热讽几句是免不了的,徐世杨还不能不听,因为她确实是徐睦河在他娘死后明媒正娶的老婆,也算是他徐世杨的娘。
“夫人那边,说两句其实也不算什么。”
胡老头低着头,继续小声说道:
“何况,少爷这次,可以带上礼物去。”
“跟家里交换物资?”
这倒是可行。
“只是给二老爷的礼物,您是二老爷的长子,父慈子孝,二老爷自然也会回赐一二。”
“唉……,是我想岔了,你说得对。”徐世杨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准备什么礼物好?”
不能太差,太差拿不出手,也“换”不回东西。
得拿些好东西。
十五屯现在倒是确实有些好东西。
“牵几匹鞑子的马?”胡老头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说来听听。”徐世杨头也不抬的问。
这个问题算是考究胡老头了,也是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鞑子的战马都是好马,咱这轻易得不到,去年莒州城的范老爷不知从哪得了一匹,爱若珍宝,据说价值百两。另外,另外……。”
胡老头稍稍抬头,瞥了徐世杨一眼,似乎有些由于由于该不该把剩下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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