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不得已,太子也不会去找叶蓁。
叶蓁进入内殿以后,太子不禁回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安插在齐王身边的线人曾经说过的话。
“齐王近日有何动静?”太子问那人道。
“启禀太子殿下,齐王今日午后悄悄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那名来自幽州的女子,顾夕宁。”
“顾夕宁?本宫记得她,她是本宫主持医官考核这么多年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幽州的人。”
“是啊,殿下,自从二十五年前,幽州那名前来定安城参加医官考核的郎中被吓死以后,就再也不见幽州的人来了。”
“好了,前尘往事,无需再提。你可知道,齐王去见她做什么?”
“回太子殿下,齐王是想招揽她,为自己所用。”
“幽州的人他都敢用。”向凌在一旁调侃道。
“只要用的得当,不管是哪的人,都一样好用。”太子却淡定的说。
“哦!”向凌挑挑眉,没再说话。
太子便又问那人说:“齐王打算怎么用她?”
“齐王说,要她在考核时主动承认自己冒充医者,这样,太子殿下您身为主考官,一定会立刻把她拿下,等到殿下审问时,她再主动认罪,殿下心肠柔软,定会从轻发落,如此,殿下于她,便是有恩之人,她便可以以此假意投靠殿下,暗中行事。”
“暗中行什么事?”向凌听完,着急的问道。
“殿下,向侍卫,属下以为,齐王之所以选中顾夕宁,看中的必定是她幽州籍的身份,这么多年,无论是谁,只要跟幽州扯上关系,总免不了要受人猜忌。”
“可殿下是太子,就算和幽州有所联系,难道还会谋反不成吗?齐王这招可真不明智。”向凌气愤的说。
“可是,可是……”
“你有话,但说无妨。”
“可是,这么多年,陛下一直是偏宠齐王的,有人甚至说,太子殿下不过就是有个嫡长子的身份,虽说立嫡立长,可若是将来陛下一定要改立太子,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太子听着,不禁攥紧了桌上的茶杯。
那人见了,连忙叩头请罪说:“殿……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说下去。”
“这……”
“他们还说什么了?继续说下去。”太子强装镇定的说。
“他们还说,若是论起脾气秉性来,这几位皇子中,也是齐王殿下和陛下最像。所以……所以,若是您真的和顾夕宁扯上关系,外人难免会猜测说,您是有意联络幽州,至于目的,或是自保,或是谋反,或是逼宫,总逃不过这些理由。”
“这个顾夕宁,是官员的女儿吗?”向凌突然问那人说。
“不是”
“那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也不是,她家就是普通农户。”
“那就是她的父母和朝廷命官或者当地的富商巨贾有交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向侍卫,您为何这么问?”
“若是没有这些身份,以她一个农户的女儿,怎么联系起殿下和整个幽州呢?”
“这……”
那人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太子想了想,说:“向凌说的有理,这样,你先回去,顾夕宁的事,本宫会派人去查。”
“是,殿下。”
那人走后,向凌问太子说:“殿下,那顾夕宁的事,派谁去查?”
“既然涉及朝廷命官,就不能交给幽州刺史了,可本宫若是公然派个人去,难免会打草惊蛇,让本宫想想。”太子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向凌说:“熠辰是不是还在外面呢?”
“是,殿下。”
“让梁王给他送信,叫他改道去幽州。”
“是,殿下”
‘她是真心想帮二弟?还是缓兵之计呢?’太子不禁心想。
这时,叶蓁突然从内殿走了出来。
太子见了,连忙跑过去,问她说:“顾姑娘,南晴她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南晴姑娘她伤在左侧锁骨,”叶蓁边说边指着自己左侧锁骨正中间的位置,然后继续说:“也就是这儿的位置,但好在伤口不深,剑又无毒,也没有伤到心脏和大血管,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被利剑所伤,骨折是开放的,所以会有感染的风险。”
“感染?什么是感染?”太子不解的说。
“感染就是,”说到这儿,叶蓁突然停住了,她这才想到:‘中医没有细菌病毒感染的概念。’于是她解释说:“就是……就是她的左侧锁骨有骨折,而且骨折和外界是相通的,所以会有病邪入体的风险。”
“那可会危及性命?”
“这……不敢欺瞒太子殿下,这病邪入体应该如何诊治,我并不知道,所以,还要请教诸位太医?”
“回殿下,微臣可以开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续筋接骨的方子,给穆姑娘服用。”
“好,你们快去。”
太医们离开后,太子对叶蓁说:“顾姑娘,今日多谢你,刘衡感激不尽。”
叶蓁这才知道,原来他叫刘衡,可她突然想起西汉汉文帝就叫刘恒,于是,连忙问他说:“哪个衡?”
太子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权衡的衡。”
“哦,那不是一个人。”
“什么不是一个人?”
“没……没什么,太子殿下,您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了,只是,我不懂开方抓药,真是惭愧。”
“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已实属不易。”
“谢太子殿下夸奖。”
“顾姑娘,不知,你可否在这儿暂留几日?本宫怕……”
“太子殿下放心,在南晴姑娘醒过来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这儿的。”
“多谢。”
“殿下,那我先进去了。”
“好。”
‘没听说历史上有另一个皇帝叫刘衡啊!难道这个太子也是宫廷争斗的牺牲品。唉……生在皇家,真是可悲啊!’回去的路上,叶蓁忍不住心想。
叶蓁进了内殿以后,走到床边摸了摸穆南晴的额头,依旧不是很热,她又看了看伤口,也没有再渗血,于是,她便走到一旁,问骆亦萱说:“亦萱姑娘,不知你可否跟我说说这位姑娘受伤的经过?”
“这……?”
“如果不方便,那便算了。”叶蓁说完还朝着骆亦萱笑了笑。
“也不是不方便,”骆亦萱想了想,说:“今天夜里,是我和南晴在永宁殿外当差,亥时左右,南晴说听到屋顶有动静,于是她留在殿外警戒,我进殿保护殿下,果然不一会儿,我就见到她和一个人在殿外打了起来,殿外巡逻的卫兵赶到时,那人已经摆脱南晴,冲进了殿内,可是我和南晴联起手来也敌不过他,那人趁着我和南晴倒在地上的时候,举着剑径直刺向太子,千钧一发之际,是南晴挡在了殿下的前面,救了殿下,后来季大哥赶到,才用箭将其射杀。”
“那这么说,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真的不碍事?”
“真的不碍事。”骆亦萱笑着说。
“那就好。”
“殿下把南晴抱进内殿,向凌连忙跑去找来了所有的太医,可南晴却紧紧的拉着衣领,不让众人查看,就连我都不行。”
听到这儿,叶蓁忍不住问她说:“冒昧的问一句,她可是因为男女有别?”
“正是”
“可在医者面前是不分男女的,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可她依旧坚持守身如玉。”
叶蓁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穆南晴说话了,于是,叶蓁和骆亦萱连忙跑到床边,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并没有醒,只是嘴里不停的说着:“殿下,别怕,殿下,别怕。”
人在糊涂的时候,说话是不清楚的,所以叶蓁并没有听清,于是问骆亦萱说:“她说什么?”
“她说,殿下,别怕。”骆亦萱说完,又抚着穆南晴的脸颊说:“南晴,你放心,殿下没事。”
可穆南晴的嘴里依旧不停的念叨着:“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