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开门进家门前,苏渺想了想把毛爷爷藏在了门口鞋柜她的一双刷得发白的鞋子鞋垫里。苏母从来不帮她洗鞋子,一双鞋子巴不得她穿的破了还在穿,断不会去动她的鞋子。
藏好了钱,确保没有异常她才进家门。
“我回来了。”
正在厨房炒菜的苏母没有听到。苏河躺在沙发里玩手机,懒懒散散抬了抬眼皮“姐你回来啦。”
苏渺回到房间,放下书包就发现不对劲,衣柜里的衣服有一角被夹在门上。早上出去的时候苏渺好检查过衣柜,自己应该不会犯这种错。她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过去翻衣服。
因为遇到露姐让她觉得钱放书包更不安全,所以她将钱除了放在鞋子里还分批次放在好几个地方,衣柜一件大衣的内侧口袋就是一处。
果然......空空如也。
这一刻苏渺居然沉住气没有当面找苏母对峙。她在其他地方又找了找,两处的钱不见了,还有一处。
够了。攥着钱她又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胶水一副锁匙。她也不废话直接将锁固定好位置用胶水粘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苏母难得买了半只烤鸭,切得大大的鸭腿一个给了苏河。
“妈,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买烤鸭吃。”苏河大口大口吃着肉别提多高兴了。
“瞎说什么,妈一直对你都很大方。”
苏渺在一旁默默吃饭,苏河边吃边打量她这个姐姐,总是默默无闻,沉默的很,她刚在房门前捯饬什么来着,打游戏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他再看那门口。
“姐,你是买锁把自己房间锁起来了吗?”门口一把小巧的锁挂在上面。
“什么?苏渺你做什么?”听到这话,苏母含着半口饭就下桌去看锁,几秒后怒气冲冲地过来。
“苏渺,谁让你用胶水黏住锁的?你脑子不清楚啦,这样墙壁会留下印记的。”
“为了防贼,防家贼。”苏渺面无表情地对着苏母说道,“我之前说过了,我有**,不要随意进我房间的......”
“啪”苏渺话还没有说完,苏母一巴掌打了过来。
“苏渺你居然敢说你母亲是贼。你学习学到脑子坏啦,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什么时候偷过你东西了。再说了你的东西不都是我花钱买的,到你嘴里就变成**了。”
刹那间餐桌静悄悄的,只有苏母重重的呼吸声。
苏母打从苏渺上初中后就没打过她,当下被气得才抡起手。
苏渺没有捂着脸,一道五指印在白皙的脸上十分明显。
她站起来看着苏河碗里的鸭腿说道:“好吃吗?那是妈偷了我放家里的班费给你买的。”
说完她不顾苏母在背后的叫骂声,回房间拿起书包就出去了。
背后的声音被隔绝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班费呀,谁家班费还藏藏西藏呀,肯定骗人的。”
“诶,儿子你别不吃呀......”
苏渺顶着巴掌印太明显了。她跑到药店买了一副口罩。医师看着小姑娘巴掌大的脸上红印就占了一半心里也心疼,什么事严重到下手还挺狠的。当下叮嘱她回家用冰块消肿。
苏渺就这样带着口罩在街上乱晃不知道去哪。学校有晚自习,但是苏母怕她在外面鬼混不让她去。她也不能顶着这么明显的印子去学校。
重生回来她除了想好好读书上大学,其实还抱有一点私心想要改善和家里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真的太可笑了。
苏母从小到大就没爱过她,因为她,苏母受尽了奶奶的冷嘲热讽。
17年的生活已经让她习惯掌控苏渺的一切。她不需要苏渺爱她,只要苏渺听话,以后挣钱都给她和她儿子花,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那么我生下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苏渺也不知道。
许谨从网吧出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征容打电话给他约他去酒吧。
他来到江边吹风打算清醒些再去酒吧就看见一个很瘦的女孩子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
好像是那个苏渺。
怎么感觉知道她名字过后到哪儿都能碰到她呢?
许谨装作没看见打算走开,余光一撇,她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一道红印横跨在黑色口罩和耳边十分明显。
“苏渺,你被打了吗?”
许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过去问出声了。
苏渺还在思考人生的意义,就听到头顶有人叫她。
是那个很帅的同班同学,叫许谨。
“嗯,被妈妈打了。”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虽然有些丢人
“她乱翻我的房间,还偷拿了我的钱。”
苏渺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许谨站着没有说什么,他想了想说:“你等我下。”说着他离开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苏渺还是坐在那儿。江风吹着,宽大的校服下小身板越发纤细。
他伸手递出一瓶冰水和鸡蛋。“用冰水消肿,然后用鸡蛋,这样明天不会很明显。”
苏渺小小声地道谢,然后拿下口罩就把冰水往脸上贴。
许谨也没走,所以她那红肿的半边脸他看在眼里。
“你妈下手挺重的呀。”
“她不爱我,所以够狠。”
苏渺无所谓的开口。
这姑娘对一个陌生说家里人的不是,心可真大。
许谨有些尴尬地转了话题“你倒是看的很开。”
“我不强求不爱我的人,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就好了。”
活了25年,苏渺总算明白了。亲情说白了不过是血缘关系。父母生她养她,她感激他们。但是爱却不是对等的,他们不爱她,她强求不来。
许谨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这一刻她好像有点不一样。17岁的女孩子应该都是被渴望保护和爱的,但家里人不爱她她似乎也不在意,她的眼神很透彻,依旧纯净,却透着一股冷漠。
冷漠。许谨有一刹那间觉得她和他是同一类人。
晚上的江风很舒服,苏渺微微眯了眯眼睛,吹散了一肚子的郁闷。
她把鸡蛋敲碎了一口塞进嘴里。
“鸡蛋不是拿来吃的,是用来敷的。”许谨一个发呆的功夫就看见苏渺已经把鸡蛋吃了进去,腮帮子瞬间鼓出一个鸡蛋的形状。
“可是我饿......”苏渺睁着大眼睛,委委屈屈的样子。
......许谨转身就走,走几步又回头,“愣着干嘛,吃饭去呀。”
晚上九点多,苏河打来电话问苏渺什么时候回来,苏渺此刻正在一家甜品店的小包间里做作业。
她想了想,虽然心下一点也不想回去。可是她除了家也没地方去了,当下回道:“我在朋友家,晚一些会回去的。”
这个小包间是她和许谨吃完饭之后许谨带她来的。完了之后点了一堆的甜品把她扔在包间就走了。
哦,他说晚上10点半会回来接她,叫她把甜品吃完。
苏渺是正愁着没地方去,有这么一个地方乐得高兴。甜品很好吃,她一口气吃了好几种,撑得直打嗝,可是心里很开心呀。
原来甜品真的能治愈人。
这边灯红酒绿的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打扮得形形色色的各色男女在这里释放一天的压力。贴身跳舞,大肆喝酒,勾引在这里见怪不怪。
大厅靠角落的黑色沙发上,一群稚嫩的男生左右各抱着同样青涩的女生正在嬉笑打闹。
“许哥,今晚不高兴呀怎么都不喝酒呀。”穿着小吊带,超短裙的,露出修长的那条腿,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正是露姐。
她在酒吧里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就喜欢上他了。这么久了经常在他出没的酒吧晃荡,也经常在校门口偶遇他,就是个想让他注意到她。
酒吧的角落里许谨还是那么让人不可忽视,精致的五官,一手玩着打火机一手懒懒散散地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明明没做什么却总让人挪不开眼睛。
有些人天生气质好,许谨就是这一类。他隐藏在黑暗中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让人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地往前扑。
五颜六色的灯光让人眼累,面前一个女孩穿着一点点的衣服,故意弯下身子露出身前发育良好的胸脯。许谨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是女孩子,那个苏渺怎么会那么瘦呢?好像也没有胸,刚刚江风吹过的时候他瞄了一眼。
露露见许谨盯着她胸脯看,心中大喜,以为他表面冷淡,可能不会喜欢这一款,早知道他喜欢这样的,她早点就穿了。
旁边的男生也看见了,朝露露吹了吹口哨。
露露不理那个男生,女为己悦者容。
她正打算挨到许谨旁边坐让许谨注意到她女人味的一面就看见他看了看手机,起身了。
“你们玩,钱记我账上,我有事先走了。”
“好勒,许哥。走好。”
许谨连半寸目光都没给露露就走了。
“诶,不是,怎么就走了呀。”露露郁闷地说。
“我说露露呀,你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许哥他就是不给你半点意思,你放弃得了。”
旁边一个男生凑到她旁边。眼睛不住地往她胸口瞄。
“老娘乐意怎么着。”说完露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外套出去了。
“出去抽个烟就回来。”
许谨打了车到那家甜品店的时候,店铺招牌已经黑了。
他下了车莫名的心情有些不好。
酒吧他从来没有这么快就结束的时候,今晚坐在那里却坐不住,老是看时间,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一出来就急冲冲过来,结果店铺黑了,人家根本不等他。
他刁了根烟慢慢悠悠地走近,没走两步就愣住了。路口的路灯下,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瘦瘦的女孩子正在那儿低头看书。
夜色很好,周围都是即将关门的店铺,安静了不少。晕黄的灯光下他就看着她背着沉重的书包固执地站在那儿,时不时低头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人。
他很确信当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熠熠生光,就像落水的人看见救生圈一样。恩,此刻许谨就只能想到这个比喻。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眼睛笑得眯成月牙。
“你来啦。”
“嗯,你......怎么站在这儿。”
这不废话嘛,苏渺心里想,人家要关门了我总不能睡店里吧。但是念在他请吃了饭又请吃了甜品的份上,她还是笑着说:“店铺10点10分就关门了。”
“哦,这样,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许谨和苏渺一前一后往苏渺家的方向走。
10点多,街上还有很多人要么赶往下一场,要么才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回家。旁边的女孩还穿着校服,今天把头发都扎起来了,厚重的刘海遮住她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眼睛。
许谨一边走一边余光瞄她,之前在江边的时候,江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很好看,大大的,睫毛又密又翘,眼眸黑白分明,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嘴唇小巧红润。
苏渺一边走一边想今天许谨请她吃了饭和甜品,她要怎么感谢他呢,他不缺钱,她也没钱。她攥紧校服外套口袋里的一个东西。
眼见到了她熟悉的街道,苏渺停下脚步,许谨也停了下来。
“就送我到这儿就好了,今天谢谢你。”
“恩,没事,我走了。”
许谨正打算转身,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他的上衣下摆。
“你等下,那个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这个是我刚才买的。”
苏渺挣扎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挂饰,是一只卡通猫咪。
“你别误会,你帮我的我都记在心里,这个就当利息,我之后有钱一定会还你。”
她有些紧张,这个东西实在太不值钱了,也不知道他肯不肯收。
意外的是许谨在她紧张的目光中拿起这只小猫,收进口袋里了。
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街边的手工艺品摊上买的,店家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许谨忍不住看了苏渺一眼,这个姑娘有点傻,这个挂饰一看就是义乌批发做的,成千上万个,独一无二?
可是看着她雀跃的眼神,他没说什么。
“就当抵了今晚的饭钱和甜品钱吧。”
说完他就走了。
那一瞬间苏渺想到一个好主意。
“诶,许谨,你等下,你可以......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