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摆放在音乐餐厅的中央之处。

演奏者一曲完毕，在经理的指挥下，暂时退场。

客人们有些愕然地看向中央区。

这是……

要换人？

一般来说，音乐餐厅每天晚上都会安排许多不同的曲目，换人是正常的。

但是，这个演奏者好像才登场没多久，不该这么早就退场才对。

难道是演奏得太烂，得罪了某位客人，被投诉换下了？

不至于吧？

刚才那位钢琴家，在南安城算是比较有名气的那种，水平很不错的。

“怎么回事？”一位客人喊来侍者，“我今晚来这吃饭，就是想听听陆纶的钢琴演奏，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换下了？”

陆纶就是退场钢琴家的名字，长期在晨辉音乐餐厅演出，有了不少忠实听众。

以陆纶的水平，足够在南安城开音乐会，甚至出道当一名专业钢琴家。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实力够就行的，还得讲天时地利。

华青国文化事业繁荣，这一行还是比较卷的，竞争很激烈。

如果你的水平不是高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那么你想成功，想出名，除了要有一定的水平，还得长得帅，还得背后有公司捧你。

陆纶长得是小帅的那种，但没有到特别帅的程度。

他是个比较务实的人，暂时不做什么明星钢琴家的梦，而是选择与晨辉音乐餐厅签约，当一名餐厅的专职演奏者。

听到客人的质问，侍者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这我哪知道，经理也没通知我啊？

以前也有过换演奏者的情况，但那都会提前做好安排，所以侍者略知一二。

今晚有点突然了。

还未等侍者回答，客人们就看到陆纶退场后，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登场了。

她眉如远山含黛，肌肤欺霜赛雪，身姿曼妙，美得如画卷中人。

客人们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好家伙，晨辉音乐餐厅也搞歪门邪道了，不好好提升演奏水平，请一些美女来演奏，搞噱头。”

“我绝对要抵制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行为。”

几位客人闷闷地发了句牢骚。

他们低下头，决定不看也不听，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抵制。

但是，过了几秒，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嗯，我们是以批判的眼光来看。

低下头去。

然后，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晨辉音乐餐厅到底哪里请来的美女？

她实在美得惊人，再加上那股飘渺而高贵的气质，很多明星都远远比不上。

陆纶退至场下，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

他倒不像客人一样不清楚情况，经理是和他解释了的。

很简单的原因，客人想表演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经理都会拒绝，毕竟客人的水平波动太大，万一演奏了一首烂得不行的，那不是砸场子吗？

但这次的客人来头太大。

陆纶看着登台的女子，心中升起羡慕。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身份还高贵。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陆纶感觉，自己要是有这客人一半的颜值，那都是随便出道，直接秒杀全场的那种。

他对自己的水平有信心。

很早之前，陆纶就看过一个心理学家所做的实验记录。

实验内容是这样的：

请一位世界级的小提琴演奏家在街边演奏，但不透露他的身份。

并提供问卷，调查听众的满意度，以及是否愿意为演奏家的演出而付费。

虽然这小提琴演奏家在业内的名气很大，但放在街边，其实没什么路人能认出来。

调查结果很显然，只有少数人愿意付费。

这个实验在不同城市进行了多次，记录结果。

然后是对照实验，同样在多个不同的城市进行。

小提琴演奏家在街边演奏，但这时候，工作人员会对他的身份进行宣传，强调这是一位世界级的大师。

然后调查听众是否愿意为演奏家的演出而付费。

在对照实验当中，听众付费的意愿大幅提升。

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演奏家，水平没有变化，每次演奏都是世界顶级水平。

只因为工作人员有没有强调他的身份这一小小变化，付费意愿却差距甚大。

其实，就是工作人员的强调，改变了听众的预期。

知道了演奏家的身份，听众们就会觉得他的演奏果然很有水平，自动进行脑补。

人当然愿意为高水平的演奏付费。

但没有强调的情况下，许多人听不出来。

所以说，这个世界，不是你有水平就可以的，还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

陆纶就深深明白这点。

有水平，终究会被欣赏，但在那之前，你要苦熬，得先养活自己。

所以陆纶选择先赚钱，再考虑追梦的事情，不然要饿死。

如果他有这位客人那么高的颜值，还当什么餐厅的签约演奏家啊，早就被那些大公司供起来了。

陆纶一连串心理活动只是一瞬间，现实中才过去几秒。

那位黑裙女子登台了。

轻弹钢琴，音符流转而出。

“演奏的是《华章》么？”陆纶听出了黑裙女子演奏的曲名。

钢琴曲很多，其中有炫技之作，演奏难度极高。

而《华章》是属于那种演奏难度比较低的钢琴曲，对初学者比较友好。

当然，《华章》的演奏难度低，并不影响它的艺术性，这依旧是一首世界名曲。

餐厅中，许多客人的欣赏水平都不错，也听出了古月影所演奏的钢琴曲。

“似乎，弹得不错？”

虽然《华章》演奏难度低，但不同的人来演奏，仍然是能体现水平差异的。

从开始到现在，古月影的演奏都堪称完美。

部分客人已经听得入了迷，聆听这样的音乐，乃是一种享受。

中期，钢琴曲逐渐由舒缓转入激昂，强烈的节奏，引动全场。

“这，专业的啊。”

大半个音乐餐厅的客人都停止了吃喝，静静地聆听曲声。

胸中一腔热血仿佛在燃烧，随着音乐声而动。

《华章》，是国内一位顶级作曲家所创作的针锋相对之作。

针对的，乃是国外知名钢琴曲《神女颂》。

《神女颂》曲声中传递出的意象——女神立于高山之巅，赐予这凡世和平与富足，众生顶礼。

但《华章》却是描述了人民激昂的奋斗历程，光辉事业凝聚于汗水当中。

幸福不靠任何人赐予，只靠自己的双手奋斗得来。

荣耀归于人民。

此乃，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