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婀却意外,看着这个前段时间还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身高也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秦守卿站在自己面前说替自己挨打,一时间竟然格外觉得高大,她都有些小小的感动了。
谁知秦守卿话刚说完,程诺言竟然也站到秦守卿旁边说:“还有我,不如我也来帮姜姑娘承担一半。”
今天都怎么了,按理说这三个家伙跟她应该算是有仇的吧,一开始秦守卿邀请他们一起上船来玩,她还以为有什么阴谋。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三人难道要和她握手言好吗?
虽然疑惑,内心却是很感动的,这种情况下,有人挡在自己面前,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觉得他们异常的高大威武。
以这两人的身份,想必国仗也不至于真的不给面子,她也不会傻到有人撑腰还强出头送上去挨打的份。
就看国仗怎么处理。
若是国仗依然执意,就是不给秦家和泾阳公主面子,虽然只是两个少年。
国仗虽然长得脑满肠肥,头脑却也还算清晰。否则一个皇商身份,怎么就出了个皇后呢。他眼珠一转,见这行势,再看看秦凤西一副老神在在并不插手的样子,若是不认同自己侄孙的做法必定会呵斥一番,这样他也就可说小孩子胡闹强出头为由,无视秦守卿。但他并没有阻止秦守卿就意味着是默许的。
再者,秦家与他们这些外戚并不熟络,秦家向来只忠于皇上,不偏向太子亦或者任何一个皇子王爷,地位超然。
但他们不一样,由于皇后年轻,在宫中虽然得宠,但没有子嗣可依仗。皇后虽然争气,但他又只皇后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子嗣,所以皇后虽然得宠,却连个兄弟姐帮衬都没有,所以他才四下结交,好为皇后收买些心腹。
皇后就算是现在有了皇子,有皇帝的宠爱,又怎么能力挽狂澜?
太子如今都三十有三的人了,本就得皇帝看重,在朝廷上不结党营私,不贪财好色,处理政务能力可观,地位稳如泰山。就连年纪相仿的三皇子李睦都要避其锋芒。
皇后也曾有意向太子示好。但太子根本就不屑得很,太子的先母张皇后,病故后,后宫就不成样,更是觉得现皇后祸国殃民,贪图享乐,大兴宫殿,劳民伤财。太子与皇后只是保持表面的基本来往。
所以,为了保障皇后的地位,皇后选择了支持太子之后的三皇子隶王李睦。
表面上秦家只效忠皇命,但私下秦凤西又与太子李瞩关系交好,听说私下里,太子的儿子皇太孙都要受秦凤西教导,可见秦凤西此人不能轻易得罪。
隶王和皇后一直想要得到镇国公秦府的支持,本就多方想要和秦家拉扯上关系,如此情况下,国仗也不会糊涂到不给秦家面子,正是卖人情的好时机,国仗断不会惹得秦家不快。
国仗小声安慰玉姨娘说,过了给她买好东西,然后对秦凤西道:“既然秦家与程家都出面,今天本国仗便给凤将军一个面子。空了的时侯本人做东,宴请在座各位,这事就这么过了。”
秦凤西挑眉,与他何干?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玉夫人并不安分。
她内心的小九九算盘打得叮叮作响,她道:“奴家的事都是小事,闹得大家不开心便是大事了。奴家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说罢还郑重其事的施施然给大家行了一个礼,那姿态别提多妖娆,若是一般男子应该是早就把持不住了。
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她以为是今天全场焦点。毕竟画舫上大多是男人,唯一的焦点应该是她,其他三人皆是黄毛丫头,哪及她风情万种。所以自认为是万人迷的她缓缓抬头的时候特地观察了一下在座的男人们。
除了国仗本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以外,那些色眯眯的眼神皆来自于国仗身后的那些随从们。
为首的秦凤西并不看众人,兀自看远处的明珠塔。那个乌狄国的什么六皇子根本就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就没正眼瞧过这边。
余下的一些年轻小子们皆嗤之以鼻。
一种挫败感和羞愤在玉夫人心中冉冉升起。
最让他气愤的是,不说主子们,就连秦凤西的那些守卫们,都眼观鼻鼻观口的眼神正派站得笔直。
这种无形的挫败感让她美人计落空,只得直白厚颜的对姜妩道:“姜姑娘手上的那只玉镯到是和我前几日丢的那只和田玉镯有些像,可否给我看看,是否是我丢的那只。”
这话说得就有点意思了,你丢了镯子却说姜家大姑娘手上的镯子和你丢的像,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垂涎人家的镯子了。
玉夫人想的也正是如此,今天的打不能白挨,既然不能打回去,她想要得到这只镯子,故此一说。
若是以往,那些官场上的夫人们就懂得起的,要么说,正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意外捡到的,然后摘下来双手奉上说现在正好该物归原主了;要么就是说,玉夫人真是念情,既然此物与玉夫人投缘,那此物就应该佩戴在玉夫人身上或头上才能彰显出物的价值出来,留在自己身边倒是明珠蒙尘了,然后也双手奉上。
可世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又哪里有那么多好东西掉。事实上是众人皆闻弦知雅意知道蒋玉眼皮子浅,贪心,于是大家都懂得起罢了。
众夫人们都只道,能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尤其会吹枕边风又小气浅薄的女人。
所以,有几次很多夫人也都忍痛割爱的献给了玉夫人。但谁都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出门在外,谁不是捡自己喜欢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装点门面。就这样被国仗的宠妾三言两语给框了去,谁不心痛?
君子不夺人所好,玉夫人几次明目张胆的夺人所好,大家都看着国仗的面子不好当面言明,都只是心里不喜玉夫人得紧。
可心里,私底下,谁不说一句果然是商人出生,国仗的女人就这点眼界。
只是蒋玉也是聪明的,那些国仗想要拉拢的人和身份尊贵的人她可不会开口,而是专挑那些有求于人,又身份可压,又看得上的东西往兜里揽。
以至于,后来很多夫人们只要听说有玉夫人在的场合都将自己打扮得很是朴素,为此,冀州城还得皇上的圣喻说冀州城民风淳朴。
所以,如今这形势,她觉得应该是姜家放低姿态的时候。
看姜家大姑娘柔柔弱弱好欺负又聪慧的样子,应该是懂得起。
见姜妩真的作势在取镯子,她内心一阵阵激动,想着这么漂亮的镯子就要带在她的手上了,心里止不住的乐,嘴上也带了笑。
谁知姜妩取下来给大家鉴别,却装傻充愣说:“想必是玉夫人的确很顾念丢的那只镯子,但实在对不住玉夫人,此物应该不是玉夫人所掉的那只,此乃程大夫人前些时日所赠。”
实在不是姜妩懂不起,是她真的不能也不愿意把这个镯子送给玉夫人。若是换了别的首饰在这种时期她不至于舍不得。
这个镯子是程夫人认下她,对她的肯定而送给她的,她怎么能转手便送给别人。这不但是辜负了别人的好意,也显得她做事不顾程家的颜面,更是显得姜家软弱不硬气。
就算这件事因这个镯子而息事宁人,但她以后也无颜面再见程大夫人,回到家中祖母首先便不会饶了她。姜家人的骨气总是要有的,就好比姜婀为什么愿意挨打刚刚都不让姜家两位少爷轻易给人下跪是一样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玉夫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很是精彩。
心道这丫头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还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程诺白也接过镯子辨认了一下说:“的确如姜大姑娘所言,此物乃是当年外祖母给母亲的嫁妆,一共两只,一只给了我小妹诺琳,想不到另一只给了姜家大姑娘。”
这话在这个场合好像有点那什么?
煽情……
毕竟在座的各位,除开国仗,其余的诸人都是还未成亲之人。
此话一说,就连乌狄国的六皇子也都抬眼扫了一眼那镯子,嘴角微扬。
眼神却冷得有点吓人。
玉夫人悻悻然,干笑一下,然后接过镯子故作认真的上下打量一下说:“的确不是我的那只,原是我看花了眼,误会一场。”
然后歉意的一笑,递给姜妩说:“既然不是,那我也不能夺人所爱,这便还给姜姑娘。”
明明经常在夺人所爱好不好。
姜妩心道这次玉夫人总不会人多势众之下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向她行了一礼准备上前接过,她生怕玉夫人一个手滑将镯子摔到了地上碎了,所以双手捧在玉镯下方以保万一。谁知玉夫人却反其道而行,反手一抛,玉镯以一个好看的抛物线飞出甲板落入了河里。
姜妩慎愣间,玉夫人捂着嘴轻叹:“呀,手滑了。”
什么手滑,明明就是故意的。
的确,玉夫人就是故意的,她得不到的,那么别人也别想要。
从小便是如此,见不得别人好。若是她得不到的,别人也都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