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酒楼天字号雅间。

高孝琬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在右边和高孝瓘谈笑风生的纨绔公子。

当某人脸都要贴在高孝瓘肩膀上的时候，高孝琬终于坐不住了。

他起身一把将纨绔公子提起，扔到左边席坐。

“再贴着我家长恭，仔细小王削了你的脸。”高孝琬坐回主位，十分温柔地开口提醒（威胁）。

崔文生：“……知道了。”

【哈哈哈哈操笑死了！】

【这娘炮也有被克的一天哈哈哈哈！】

【老哥你的威胁和你的表情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姜虞坐在高孝瓘旁边，十分竭力地憋着笑。

在邺城的这几个月，姜虞见识到了崔文生的厚脸皮实力。

也见识到了他洞庭湖碧螺春一样的夹子音。

只要遇到高孝瓘了，他说什么都会黏上去，和牛轧糖一样甩都甩不开——今天高孝琬做东请客，碰上某个纨绔，然后……

他发挥了自己碧螺春的特长，哄着高孝瓘将他也带了进来。

美名其曰蹭饭。

【不过话说回来，这绿色夹子哪里好了，大佬看上他哪点了？】

【他都没我好看，大佬都不多看我两眼，和他聊得那么开心。】

【哎，我真失败。】

高孝瓘：“……”

这给他整不会了。

他不好这口啊。

他在办正事儿要查那件案子啊，这个姜定修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长恭啊，三哥敬你一杯，祝你封王。”高孝琬见崔文生老实了，这才举起酒盏，朝着高孝瓘微微一笑。

“多谢三哥。”高孝瓘举杯回敬。

【大佬封王的时候不对，应该在高洋死后，他儿子继位的那一年。】

【这个北齐乱套了，特么的科举制都出来了，我还自己上去贴了一个活字印刷，晦气。】

【呜呜我的老和同志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放出来霍霍朝廷啊。】

高孝瓘：“……”

他瞥了一眼独自戴上痛苦面具的姜虞，暗中翻起一个白眼。

你就不能想想去掉糟粕，匡扶大齐吗。

而且我觉得吧，皇叔好像还有救。

“殿下，长胤也敬你一杯，祝殿下早日了却心中志愿。”崔文生也举起酒盏，朝着高孝瓘微微一笑，“殿下别喝多了，长胤会心疼殿下的。”

姜虞抖了抖身体。

【我口区了。】

【这夹子又来了，救救孩子吧！】

“长恭啊，你心头志愿为何，且说来与三哥听听。”高孝琬十分好奇地开口。

“终结乱世，兴我大齐。”高孝瓘微微一笑。

然后……他想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

“好，不愧是我高家男儿郎！没丢咱父皇的面子啊。”高孝琬朗声大笑。

姜虞撇嘴。

【终结乱世可以，兴大齐就算了。】

【大齐都烂透了，好人都被皇帝们杀完了，大佬你想救也救不了啊。】

【如果真的按照历史上来走的话，你再过十几年就要没了呀。】

【而且，你也看不到中原的大一统。】

高孝瓘心头一怔。

再过……十几年就要没有了吗。

他看不到中原的大一统啊。

和梦里的不能说是没有关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也许这只是巧合。

再来！

他暗中窜紧拳头，朝着高孝琬微微一笑：“三哥面带福相，必可和长恭一起终结乱世。”

【大佬，你这是毒奶吧。】

【人河间王比你早死七年呢……】

【哎，也是惨，高孝琬被高湛杀了，大佬被高纬赐毒酒了。这对父子，真的是绝的雅痞。】

姜虞微微摇头。

高孝瓘手心一抖，酒盏径直朝地面滚落而去。

他没有在意这个，而是下意识看向姜虞，眼中的惶恐在这一刻凝聚。

三哥居然要比他还早死，开什么玩笑！

皇叔为什么要杀三哥，高纬……他的小侄子为什么要杀自己？

姜定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为什么我做的梦会和你的心声重叠。

难道……你真的是下凡来修炼的神仙吗。

那你为什么要墨守成规，为什么一定要我大齐覆亡呢。

这一刻，姜虞的心声和他的梦境都撞在了一起，想起那个神棍的话，高孝瓘觉得这些再巧合也不可能次次巧合。

姜定修是不是神仙，暂且无法定论，但是高孝瓘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贪财好色的姜定修拥有推演的能力。

他知道过去，也知道未来，而且非常地清楚！

【大佬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呀？】

【我又不是这群纨绔，我又不吃你和你的小兄弟。】

【你三哥都看过来了，他那眼神简直要吞了我啊！】

【大佬，回神吧大佬！我不想被他削脸啊。】

【我以后逛窑子还要靠着这张脸呢。】

高孝瓘：“……”

不得不说，他这么一通心声轰炸，直接把自己惶恐不安的心绪炸没了。

就很漂亮。

“咳咳。”高孝琬十分适时地咳嗽两声，“长恭啊，别看姜定修了，他脸上没有羊肉。”

“长恭方才只是突然若有所思。三哥，分羊肉吧，凉了就腥了。”高孝瓘抽了抽嘴角，好心地指了指那一只端上来的烤全羊。

高孝琬松了口气。

还好，他家长恭没有歪。

他要是歪了，他第一个上去……额，算了，毕竟是姜定修，还是不薅走了。

不过要是长恭真喜欢这口，他倒是愿意同大哥说说话，做个媒人。

高孝琬颔首，用十分复杂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示意侍从切割烤全羊。

姜虞：“……”

高孝瓘：“……”

【大哥你这什么眼神啊，不会以为我好这一口吧。】

【我喜欢大波浪啊大哥，你不要强来啊，强扭的瓜不甜！】

高孝瓘：“……”

麻了。

崔文生十分幽怨地瞪了一眼姜虞。

为什么每次姜尚书在的时候，他家殿下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失神啊。

虽然姜尚书长得也很好看，但明明就是他自己更有魅力啊。

难道……是他不够柔气？

想起上次某纨绔公子给自己推荐的一款胭脂水粉，崔文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勉为其难地用一点点吧。

这一顿饭在微妙的氛围中落下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