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岛夜总会,地下。
斗技联盟分部,医疗室。
地下斗技者们大多都是很有个性的人,因此能在斗技联盟里胜任医生一职的,同样也很有个性。
常驻在立岛夜总会分部的这位医生,是个头发乱糟糟的老爷子,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
此刻,老爷子的心情格外不好,因为医疗室里聚集了一大批不相干的人。
除了被担架抬来的野田卫次郎,以及主动来包扎的白木承之外。
还有竹中砾、莱格托夫、以及铃木真纪。
医生老爷子的目光扫视向众人,眉头一皱,喝骂道:
“怎么了怎么了,当我的医疗室是会议室吗?怎么都聚过来了!”
对此,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白木承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
竹中砾耸了耸肩,打着哈哈道:“什么嘛,我还以为在医疗室里开会是斗技联盟的传统呢!”
莱格托夫有些听不太懂医生老爷子的口音。
他拿出了白板,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展示了出来:
?
一个符号。
医生老爷子顿时气急,连连捶打胸口。
“你们,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滚出我的医疗室!”
真纪凑上前来,无奈干笑道:“老爷子,我们找那个伤员有事,麻烦你回避一下。”
老爷子的倔脾气上来了,连连摇头,“不让!”
真纪的脸色平静,缓缓道:
“这地方,我家开的。”
老爷子,“……”
得,收拾收拾东西,下班走人。
临走之际,真纪向老爷子确认道:“那个叫野田的家伙,还能说话的吧?”
“下巴我都接好了,慢慢来没问题的。”
老爷子脱下了白大褂,喃喃道:“话说回来,真是相当不错的身体啊,谁把他打得那么惨?”
白木承伸出手来。
“我。”
“哦,我听说过你,铃木小姐的朋友。”
老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示意白木承道:“嘴,张开我看看。”
白木承张开嘴来。
没有专业的器械,老爷子也就大概看了几眼,“嗯,你也被打得很惨啊,几个牙齿都松动了。”
他将名片丢给了白木承。
“拿着,我朋友开的牙科医院,报我的名字能打折。”
白木承点头道谢。
老爷子又拍了拍白木承的肩膀,咧嘴笑道:“你们这群热血上头的臭小子,可别冲过了头啊!”
身为斗技联盟的医生,老爷子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斗技者。
在面对白木承这样的年轻人时,他总是忍不住唠叨几句。
白木承点点头,也咧嘴笑了。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聚在医疗室?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斗技者比赛结束之后,会来的地方。
在地下格斗界,打过之后,才能称得上真正了解彼此。
……
“唔……”
野田喃喃着,感受着自己的意识渐渐浮出水面。
剧痛隐隐传来,越来越清晰。
“啊……”
野田想要呻吟,但下颚传来的剧痛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被白木承打败了。
更准确地说,是他主动认输了。
野田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四个人的脸。
白木承、竹中砾、莱格托夫、铃木真纪。
野田并不认识最后一个女人,只记得她好像也是白木承那边的人。
竹中砾注意到了野田的动静。
他凑上前来,嘻嘻笑着说道:
“你醒啦?”
野田瞬间感到了一种被蟒蛇盯上的不适感,口中勉强发出了声音。
“我这是……”
“你在斗技联盟的医疗室,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真纪的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俯视向躺倒的野田,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呵,女人。”
野田挑挑眉毛,不屑道:“长得不错,你谁啊?”
他可不认识对方。
听到这话,真纪皱了皱眉,白木承则直接上前,将野田从床上一把拉了起来。
拉的是野田那根被自己折断的小指。
“啊,痛痛痛……”
野田挣扎着,下巴却被石膏固定住,同样不敢大声说话。
白木承盯着野田的眼睛,缓缓道:
“我们问,你来答,懂?”
野田缓了好半响,目光一转,看了眼真纪,又看了眼白木承,勉强笑道:
“你女人?”
白木承将食指和拇指搭在了一起,瞄准野田的下巴,轻轻一弹。
“痛啊……”
野田捂着下巴连连后退,生怕白木承再给他来一记下勾拳。
“喂,野田。”
白木承瞪着眼睛,缓缓转动头部,望向野田卫次郎,“你不会以为这里是很友善的好好先生格斗俱乐部吧?”
语气里,已然满是威胁。
但野田显然已经在春山组那边做过功课了,笑着说道:
“你们不敢动我,不然春山组的人就会对外宣传,斗技联盟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
这话的确不假。
构成斗技联盟的基础之一,便是那牢不可破的规矩,如果让外人知道斗技联盟自己对斗技者下手,那么斗技联盟的公信力将会一落千丈。
野田望着迟疑的众人,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野田伸手指向白木承,低吼道:“白木,今天是我输了,但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给我等着吧!”
见此情形,竹中砾颇为感慨,“哦哦,是‘我一定会回来的’版宣战啊,在漫画里也很少见了!”
他心里在琢磨着,面对这样的挑衅,自己应该会一笑置之吧。
想那么多干嘛,来日方长嘛!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这么想的,除了一个人——
白木承。
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不必等什么以后了。”
白木承扭了扭手腕,开口道:“如果想打的话,现在就在这里再打一场吧!”
“哈?”
野田愣住了,诧异道:“你疯了吗?我们现在都是重伤,再打下去会死的!”
但随即,野田就意识到,白木承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因为白木承已经开始解开了自己胳膊上的绷带。
“那就赌上性命来打。”
白木承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决定今晚去哪里吃饭。
然后,他双拳紧握,摆好了架势,语气里有些诧异。
“所以你是想用这样的架势跟我打吗?”
听到了白木承的话,野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不受控制地向后撤退。
不,不可能……
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就跟斗技场上的那时一样,野田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名为“恐惧”的感觉!
“不,那个……”
野田喃喃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最终跌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白木承的拳头,便不顾下颚的剧痛,大喊了起来:
“不,不要打了,我认输啊!”
但事实却是,白木承并没有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野田,看着对方陷入崩溃,然后收起了架势。
“好了,可以问了。”
白木承拍了拍真纪,重新缠好胳膊上的绷带,到一旁休息去了。
竹中砾凑了过来。
“喂喂,阿承,你胆子真大啊!”
竹中砾兴奋道:“有一说一,你身上的伤要比野田的更不利于战斗吧?如果他真的敢打,你可能会输啊,没命也说不定!”
但白木承却摇了摇头,“不,他不敢再打了。”
竹中砾挠了挠头,“为啥?”
白木承盯着他,重复道:“就是,不敢再打了。”
竹中砾突然打了个冷颤。
……
心里崩溃的人,问起话来当然很容易。
真纪很快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嗯,是……是有人建议我来东京的,不是村里的人。”
野田的身体还是有些发抖,缓缓道:
“好像是个路过的。”
“那天他看见了我在山上跳来跳去,就过来对我说,凭我的本事可以在东京赚到大钱。”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就是这里附近,我才碰到了春山组的人。”
闻言,真纪皱了皱眉,“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真不清楚啊!”
野田连忙强调道:“我一听能赚钱就没细问,就偷偷听见了他打电话时的一句话。”
“什么话?”真纪皱了皱眉。
野田回忆片刻,回答道:
“他说:‘多找些人过去,才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