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觉得朕太弱,他们是不知道朕的一番苦心,朕是要培养他们起势,去将宫里朝中的暗涌揪出来!
但如今穆爱卿这番话,是不是说明他懂得朕的苦心,他知道是朕安排,他才有如今的权势的。
唉,说到底这穆爱卿真是奇才,就一个缺点不爱权,没办法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
倒是启珩,不错。
所以灵惜,应该给启珩,武家的势力,不能没落,要帮启珩抓在手里。
他在高位之上望向宋若昀,期待着他提起和亲,然后和自己来个一唱一和。
宋若昀会意,但他已经推翻了最初的设想。
“云衡皇帝,本国师也觉得这穆统领是奇才,与你朝的灵惜公主真是绝配,不知我走前,是否能看到穆统领和灵惜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宋若昀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讶。
但只有他在这话说出来只会,心情变得格外的轻松。
而穆凌绎终于明白宋若昀他们为何一直对和亲主动着,因为这样,他们就始终把握着主动权!
墨冰芷和颜儿说过她们的国家是崇尚自由的,爱情也由自己选择,所以尽管他们有和亲的意图,但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们也会果断放弃。
皇帝愣愣的看着宋若昀,他不知道他的话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虽然说当初约定的时候是没指明的,但那意思也是够明显的,他要和亲驸马,那自己就推荐一个奇才给他,他那么聪明一个国师,怎么可能不明白。
难道他只是为了耍耍朕?
武宇瀚常听爹娘为赐婚的圣旨着急过,所以,趁着这最好的时机,他极快的开口道:“启禀皇上,如今连斌戈国师也知道臣妹与穆统领已有婚约,还请皇上赐婚他们,让臣妹的婚事有个准数。”
梁启珩的心慌乱的同时又沉着得可怕,他想她拿到赐婚的圣旨下与不下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了。
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夺她,夺的是他的妻。
而自己有很充足的理由,让她光明正大的再成为自己的王妃,皇后。
因为她说她是颜乐。
她可以以灵惜的身份嫁他。
将来自己也可以用她颜乐的身份将她推上与自己平行的位子之上。
皇帝无奈的起身,纠结着,他看着自己的五儿子,惊讶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但他又想,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从未明面争夺过什么。所以他不会和依萱一样,在这大殿上失礼。
这儿子,是可塑之才,比起那太过迁诺的大儿子,他身上里戾气和傲气,乃至那隐忍之气,才是王者该有的。
他想着他不争,那就依他,说不定他有着更大的野心,毕竟他昨日才和自己要了介入抗暝司的特权。
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皇帝在心里将算盘打好之后又变为憨憨的模样,他大手一摆,宽袖一挥,豪气道:“准了,当初朕的口谕,今日就拟作圣旨颁布下去,穆爱卿和灵惜,在灵惜明年成人礼之后便完婚。”
穆凌绎怎么都没想到,他最渴求的事情,竟然在今日这最没可能达成的时刻达成,他强压心中的激动,上前领旨谢恩。
“臣谢皇上恩典。”
武宇瀚也为此高兴,为他的妹妹开心,他也一同谢恩道:“多谢皇上为灵惜的婚事做主。”
梁启珩掩饰着眼里的嫉妒,他嫉妒穆凌绎真的要光明正大的迎娶灵惜了,迎娶那个小时候许诺要嫁自己,要陪伴自己的小女孩。
他现在没办法阻止这些事发生,但他一定会让这些事,到最后,都变成一场空。
宋若昀对此喜闻乐见着,他倒对着云衡皇帝有了几分好感了,竟然如此卖自己面子,不错,是个好皇帝。
他抬手鞠身,一副格外遗憾的样子道:“恭贺世子和穆统领了,倒是我们这和亲得作罢了,我们两位公主并未在你们云衡找到心上人,所以,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国。”
皇上也一副遗憾的样子,他回到他的皇位落座而后道:“国师要走,朕也不强留了,那明日,就让朕的五皇儿送送你们吧。”
皇帝说完,微微瞥了眼梁启珩,看着他在自己念及他的名讳时只是上前领命,神色里并没有一丝反常。他不解起来,灵惜不要,公主也不要,这皇儿比任何人都要让人看不懂了。
“谢云衡皇帝这些天以来的盛情招待,我等回国,一定向国主表达云衡的友好与礼遇。”
宋若昀照例说着牌面话,他想着云衡来得可谓是,无趣呀,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捞到,连被捞也没。
平白无奇的走了一遭,被冰芷那丫头气个半死而已。
“国师言重了,都在情理之中,情理之中。”皇帝极为客气的说着,和气得不像一个九五之尊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后,早朝在太监尖锐的“退朝”之声中结束。
穆凌绎和武宇瀚被文武百官围在大殿之中,热情的祝贺起来。
“恭喜世子和穆统领,要成为一家人了。”文书的大人声音里带着喜庆。
“多谢大人,但这圣旨怕是要到家里去颁布了,所以我们都不便久留了,还望见谅。”武宇瀚的话里也带着掩饰不掉的喜气,他抱着拳有礼的止了文武百官还想再接下去的祝贺,而后示意穆凌绎也快些回府去。
两人与文武百官道别,各自回府去等待圣旨下来。
梁启珩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苦涩蔓延得快将自己淹没。他真的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晚出现,让灵惜和穆凌绎相遇,他恨灵惜对穆凌绎的爱,为什么她能说服最为理智的宇瀚,明明他觉得自己才是最有能力保护灵惜的人,但现在他却转而帮了穆凌绎的忙,替他促成赐婚。
穆凌绎知道圣旨是没那么快到家里的,但他要趁着这个空隙,去帮颜儿看看大哥,因为那两位斌戈公主,明日就要离开了,而依着颜儿的计划,今日,墨冰芷是不能来穆府找大哥的。
他步伐矫健的往穆凌源的院子去,见他一人一椅,独自沐浴在晨光下。
穆凌源的背影还是那样的坚挺非凡,如若他不说他是站不起来,是做着轮椅,也许,这样的背影,外人还不会把他和残疾联想到一起。
穆凌源的脚步顿了顿,他觉得大哥的孤独是始终的,因为他从父母过世,就独自承担了所有。家族的重任,父母之仇的重任,还有抗暝司的重任,他承担这太多,甚至到现在,自己明明可以帮他,他还要自己承担着。
他从不和自己提父母的事情,他认为那缥缈的线索不应该影响自己的人生,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不想那起伏的线索去影响了他活下去的决心。
穆凌绎将严厉的阴霾掩盖,而后走至他的身前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大哥,听说昨日冰芷公主来家中陪了你一整天,”他虽是提问,但没有提问的语气。
穆凌源盯着阳光,抬眸望了望一眼总觉得弟弟,而后低下头去,他看着自己的腿,嘴角莫名起了很深的笑意。
“冰芷公主初来云衡,来找我这本地人了解了解云衡而已,不过昨夜还未逛夜市,就匆匆的走了。”他说得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似说起墨冰芷,就如同说起一个普通的妹妹一般,带着兄长般的慈爱,仅此而已。
但,真的仅此而已吗?
穆凌绎听得很明白,他的大哥,在撇清和墨冰芷的关系,在平和对墨冰芷的态度,他在用一个最普通,最没有感情牵扯的身份诉说着墨冰芷。
他不认同这样的逃避。
“斌戈使臣明日就要回去了,如若没有把握好,可能就难再见了。”他将话说得明白,想要两人的谈话到正题上来。
“凌绎,你不去陪着颜乐么?一个小姑娘脸被伤了,一定很伤心。”他无视着他话了的重点,将话题偏移,他带着疑惑望着穆凌绎,不解他怎么有时间在家里了。
“大哥,喜欢一个人,是很难得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这样一个人。”穆凌绎也无视他的询问,继续劝说他。
“凌绎,虽然你与颜乐感情深厚,但赐婚的圣旨一直未下,你们还是顾虑些名声的好。”穆凌源的话题始终在颜乐和穆凌绎的身上。
“看来颜儿的法子不管用,我也低估了大哥的忍耐性。”
穆凌绎知道穆凌源能听得懂,他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穆凌源不会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在这,院门处最显眼的地方等了很久,很久,他想着墨冰芷一定会和昨日一样,兴冲冲的跑来找自己,毕竟昨夜她还未尽兴,今日肯定还会来。自己也可以在她回国之前,和她再相处些时光,再留下些回忆,给自己以后孤独的人生留下些念想。
但是她没来。
一直没来。
他不解,她那样欢悦的性子,就算对自己会失去兴趣,也不会失去得那么快。但等的时间久了,他就无法再相信这个推想了。也许她已经失去对自己的兴趣了吧,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之上的残废,一个不能陪着她潇洒飞驰的残废。
她会与能与他比武练剑的男子在一起,和他相爱,而后携手白头。
而弟弟的这话,无疑将自己的这些乱想都推翻了。
她不是嫌弃自己,不是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而是颜乐教了她,要吊着自己。